对弊大于利洞若观火,却还要坚持为之,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丞相亦如此。
“子瑾所言,我何尝不知邪?”
沉默了少时,丞相才怅然作声,“然而,弃一时之利,可令我军将士专心演武备战,又何足惜哉!子瑾长于军争筹画,定知久守必失之理。与其容逆魏来袭而被动守御,不若以攻代守,将战局把控在我军手中。”
原来如此!
郑璞听罢,这才恍然大悟。
丞相弃了战马贸易的暴利,并非仅仅是为了过渡时艰,更是对日后兵进关中的绸缪。
以当今大汉各地守备兵马的数量,抵御逆魏来袭倒是无忧,但想攻打关中就必然要再扩招数万将士。从河西至汉中的防御线太漫长了,外出征伐之前必须要留下许多将士守备地方。
而如果能从交州引入充足的劳力,代替黎庶屯田提供粮秣、保障郡县民生之后,便可从陇右与河西之地募兵了。
至于以攻代守,则是丞相有意领三五万兵马出萧关抑或入关中。
以自身为饵,诱逆魏大军来围堵,将战火转到逆魏属境之内,好让陇右与河西之地安然的休养生息。
再者,关中三辅乃大汉旧都所在,意义非凡。
有光武帝的故事在前,一旦大汉还复旧都,“汉祚未绝”之言将鼎沸天下!
令魏承汉的天命之说否决!
对于魏国而言,哪怕穷兵黩武将冀州涸泽而渔、无视孙吴的威胁将淮右与荆襄战线的兵马调来,都不会容许关中失守。
亦是说,大汉看似临门一脚的“还于旧都”,其实是任重而道远。
是故,丞相打算进军,也是隐隐有临阵练兵的考虑在:无法更改兵力悬殊的劣势,那便发挥精兵的优势吧。
从普通士卒转变为强兵悍卒,需要在战场上脱胎换骨。
百战余生是为精锐。
在可承受的代价之内,以频繁的战事磨练将士,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演武。
看是残酷,但这是“慈不掌兵”的诠释——怜悯了少数人,便会无视了多数人。
不过,有所悟的郑璞,心中还泛起了些许怪异。
丞相现今意向的绸缪之举,几与他在巡屯田春耕时所思竟殊途同归。
“丞相,先前璞亦曾有以攻代守之思。”
按捺着心中讶然,郑璞拱手作言,“不过,是时璞并未思及从交州引入劳力,故而思得募兵之策,乃是藏兵于民。”
藏兵于民?
闻言,丞相微微扬眉,若有所思。
盖因在前汉时的“都试”制度,便是藏兵于民。
前汉制,黎庶男子年满二十三,皆要在郡内服兵役一年,接受射御、战阵等方面的训练;且每年八月或九月郡太守皆要以“都试”的方式讲武,旨在加强地方武备。
只不过,此制度也会导致太守职权过大。
如王莽篡汉时期,东郡太守翟义便利用都试之机纠集兵马反莽、光武刘秀也曾谋划在都试时夺兵权举事。故而在光武复汉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