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维进言的始末一一录于书,传来陇右与丞相,问可否暂时调动赵广部一用。
亦有了郑璞携口信来此地问赵广。
丞相并没有当即答复魏延,而是想知道若依着姜维的筹画行事,在保障鹯阴-祖厉-陇右军情连通、监视乌水(清水河)动静无误的前提下,赵广可分出多少骑卒前往武威郡后,再作定夺。
事有轻重缓急嘛。
逆魏郭淮部依旧没有归去高平城、逆魏的关中主力依旧屯在侧,陇右面临的压力要比河西重得多。作为陇右唯一的耳目,赵广部可不是轻易能调离的。
“义弘,前将军与姜伯约本意大致如此。”
一番转述罢,郑璞便轻声说道,“而丞相之意,乃是若义弘能分出两千骑往河西,便允了前将军之请。但若不能,便罢了此议。”
确实,无有两千骑,去了河西亦无法建功。
逆魏费曜部有五千余骑,而护羌营司马刘柱与张苞合兵才四千骑。
且前来助战的两千烧当种羌,无论战力还是士气与装备,皆无法比拟魏国的关中精骑。裹挟着夹击、追击可堪一用,但若充当前部摧锋必一触即溃!
故而,无有兵力优势的基础下,唯有从赵广部分出两千骑来与护羌营刘柱部一并充前部摧锋,方能奠定战事的胜局。
以免一番绸缪,却成了弄巧成拙、贻笑大方。
“两千骑卒,我部随时可分出。”
赵广听罢,便笑颜而谓,“若是仅离一月之期,我部三千骑皆可往河西。”
此话甫一落,郑璞与句扶皆愕然。
赵广性情类父,忠厚、克己,亦从不做妄语。
但郑璞与句扶二人听罢,依旧觉得匪夷所思——可分出两千骑便罢了,但如何能全军而往呢?不惧逆魏主力悉数从高平城出,而陇右一无察觉乎!
待赵广细细解说了一番,他们才释然了。
且说可出两千骑,乃是如今丝路贸易已然暂断,仅是三地传讯与警戒一两百骑卒便可胜任,这点倒无可质疑。
而声称一月内全军悉往,乃是他可混淆视听之故。
他这支骑兵最早乃是其父赵云亲自选拔骑卒训练而成的,后来又接纳了武都氐王符章长子符健督领的八百义从。
北伐以来多次临阵,折损则补,一直保持着三千人的建制。
最后一次补充,乃是并入了粱元碧所领的百余骑。
粱元碧便是昔日主动投诚于郑璞的凉州胡人首领,其部众两千余落最早便栖居在关川河谷。
如今,凉州得复后,丞相让他们还于旧地栖居。
因为关川河谷毗邻前汉所置的牧苑,如今亦成为了大汉规模最小的牧马场。
让他们归去,便是作为牧马场的藩障,且他们畜牧所出牛羊也能最近供应给祖厉县与鹯阴城池驻军。
而赵广部驻扎在他们部落周边,平时警戒与刺探军情等事亦仅是百余骑外出而已。因此,如若赵广悄然领骑离去,将粱元碧的百余骑留下继续担任戒备之责,以其两千落族众佯作骑卒入驻军营内,逆魏斥候是无法警觉的。
至于为何将期限定为一个月
乃投机取巧之事,不可长久之故罢了。
如此解释,令郑璞欣然归来冀县禀于丞相。
只不过,谨小慎微的丞相觉得三千骑尽出过于弄险了,仅是传令赵广挑选两千骑悄然取道金城郡赶往武威郡。
这点与郑璞所思同。
因为战场之上瞬息变化,何时能迫逆魏费曜正面交锋是个未知数。
与其令赵广部尽往河西等候了一个月再度遣送千骑归来,还不如仅是两千骑而往,以免在来往过程中泄露了踪迹。
虽说以赵广部骑卒之精锐,这种可能性不大,但能避免便避免了罢。
且此事乃是魏延与姜维一并绸缪的,以他们二人军争之能,有心算无心之下,少了千骑过去亦不会耽误事。
“我知子瑾方劳顿而归,但还需再奔波一番。”
做出定夺、依次将回复书信令人分别送给魏延与赵广后的丞相,轻揉着鼻根,徐徐而道,“斥候有报,逆魏关中多部兵马有调动,皆从武关出矣,我欲子瑾往汉中代巡一趟军务。巨达年老,我不忍使之来回跋涉;幼常时隔多年甫归陇右,诸事不甚了解,而威公唉!现今陇右,唯有子瑾可往代巡矣。”
“诺。”
闻言,郑璞拱手领命,“为国效力,安敢言艰辛邪?丞相,璞翌日便往。”
其实他心中对往汉中早有准备。
因为算算时日,被天子遣来的谯周也将至汉中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