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敞,宜桑麻,有水陆良田,可谓沔南之膏腴沃壤。
先前,魏武曹操军败于赤壁之战,以荆北守备式微,忧虑各郡县士庶跨江依附先帝刘备,抑或被孙权所掳掠,故而迁民豫州各郡县以屯田,令襄阳以南各地山野人烟荒芜。
亦令栖居山泽、不服王化的荆蛮得以机会,出山泽占据膏腴良田自居。
柤中之地被夷王梅敷兄弟三人所占,聚合部曲万于家。是时荆州三分,汉魏双方为避免被对方黄雀在后,故而皆不征之。
后,先帝刘备应邀刘璋入蜀地抵御张鲁,魏时任别督乐进寻到机会,与江夏太守文聘并力攻破关羽军于寻口(史称青泥之战),再度乘胜攻打江陵附近的临沮与旌阳二县,皆拔之。
兵威盛于一时,令南郡诸郡山谷蛮夷震怖,皆遣使者诣乐进而降。
柤中夷王梅敷亦然,从此时伊始依附于魏国。
再后,乐进被调遣往合肥驻守,曹仁镇守荆州,以兵寡难守御与襄阳以南各县几乎黎庶为由,将临沮与旌阳县皆弃之。
故而此时的柤中之地,仅是夷王梅敷自守而已。
若是依着方才陆逊所言,他与诸葛瑾引兵去遏襄阳戍守兵马,令朱然部出其不意的奔袭柤中之地,夷王梅敷无有魏国援兵之下,必然被吴国所禽,尽徙其民、尽掳其资而归。
如此作筹谋,深谙军无利不出的征伐之道,将吴国的损耗降到了最低,避免丧兵太多而令江东动荡,如何不令孙权喜逐颜开?
不过,他终究为人君许久了。
哪怕在喜悦之余,亦不会忘了激励臣子死力的帝王心术。
“伯言许久未归吴地了。”
收起笑颜,孙权和颜悦色,捋胡殷殷而谓之,“此番归来,便匀出数日时间与家人宗族共聚一番吧。尤其是公纪长子,伯言多疏导几句。”
嗯?
瞬息间,陆逊眼眸里闪过一缕精光。
公纪,乃是已经亡故的陆绩,其长子乃陆宏,时任会稽南部都尉,亦是吴郡陆氏的族长。对,陆逊虽功显于世、支撑着陆家门楣,但他并非嫡支。
如今陆宏被孙权提及,陆逊不由心头泛起,其或有犯法之事被有司表于孙权了。
此亦不为奇。
顾、陆、朱与张乃吴四姓,世代豪贵,宗族子弟众多,良莠不齐在所难免,偶有仗家世行为不端更是难免。
然而,陆宏颇有父风,品行纯良且醉心于经学,何来犯法之事呢?
“臣愚钝,难悟陛下之意。”
心思百碾的陆逊,离席行礼发问道,“不知臣从弟宏,可是有犯事之举?若果然,臣归家后定严令申责之,必不令其误事!”
“哈哈哈~~~”
闻言,孙权大笑,乃摆了摆手,“伯言何出此辞邪?江东陆氏,当世名门也!家声斐然,积善累德,何来犯事之说?朕之意,乃是欲转他为庐江太守。庐江在江北,邻逆魏边界,是故让伯言督教他几句守御之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