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面如沉湖的司马懿,微不可闻的出一口浊气,舒开紧握的拳头,将手心的淡淡血迹就着膝下里衬抹去,亦抚平了胸腹间的激荡。
他对毌丘俭并没有忿恚之意。
因为毌丘俭如今的隐有指摘,亦是先前所有求战将率的疑惑,乃他无法避开的问题。
若是他能令其释怀,亦是令所有将率释怀,进而可再树都督名实的威信。
此外,退一步而言,毌丘俭与他争执乃必然。
天子曹叡将毌丘俭转来任职雍州刺史,本就是将十数万大军尽付于他督领的帝王权术。若是他与毌丘俭言笑晏晏、情投意合,恐天子曹叡在雒阳食不知味、夜不成寐矣。
“仲恭之意,我知矣。”
音容淡淡,司马懿摆了摆手,让毌丘俭稍安勿躁,“我等今日在此计议,但求无有遗策,不误国事耳!如何与逆蜀战、兵出多寡等事,我等各抒己见,皆录表传于雒阳,待天子抉择方有定论。再者”
言至此,司马懿拖了长长的尾音,投向毌丘俭的目光亦须臾间凌厉,一字一顿,“再者,诸君入署屋计议以来,我可曾有言,不欲倾力与逆蜀战乎!”
呃
毌丘俭语塞。
旋即,鬓角见汗。
连忙起身躬身行礼告罪,“乃逆蜀猖獗、荼毒我魏国太过,故而令我一时心切,言辞失据,还望都督莫怪。”
而此时在座诸人皆出声劝解。
司马懿自然是见好就收、轻轻揭过,“为国谋事,当畅所欲言,仲恭不必告罪。”
话落,便又以目顾最了解雍凉战事但未有机会抒己见的郭淮。
“都督,在座诸公已道尽可选之策矣,淮别无他言。”
不料,郭淮应顾拱手作言时,竟是如此作言。
因昔日求战不得,故而不欲进策乎?
抑或,见众人意见向左,故而不欲卷入其中乎?
听罢的司马懿,眸中多了一缕凝重。
“嗯”
颔首一记轻微的鼻音以应,司马懿耷眼捋胡片刻,方出声道,“诸位今日之言,我皆录表于雒阳,待天子定夺。不过,依我来看,雒阳必定允我等出战,区别不过兵力多寡罢了。故而,我等且先备战,早作绸缪。”
言至此,他便作肃容下令,“扰河西之举,势在必行。费将军,我军骑兵皆在你麾下,你即刻返归驻地,整军待命!”
“诺!”
声落,费曜当即起身领命。
“此时未到春耕、民力闲置,仲恭归去后以刺史调度各郡县,将各地邸阁存粮转运来高平城囤积,尽量不要耽误春耕。”
“诺。”
毌丘俭亦领命。
而司马懿则是对杜袭与薛悌拱手,“杜军师,薛督军,居中调度各部将士之事,还需两位操劳了。”
二人连忙还礼,“此乃我等份内之事,都督尽可安心。”
“善。”
略颔首致意,司马懿起身步外,且招呼郭淮道,“伯济,领我巡看城防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