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禾入了大庙,先祭拜了先贤、祖宗,然后率领群臣立于祭台下,静静等候。
待到天边彻底亮起,孔放着侯服,戴侯冠,佩侯缨,在礼部属官的引领下,奉着黄绢,走大庙正中的大道,出现在了祭坛前。
在孔放身边,还跟着两个着王服、戴王冕的小子,一个捧着一个匣子,一个捧着一个盒子。
群臣们见此,用眼睛快速的交流了起来。
有人隐隐猜倒了一些什么,神情震撼。
耿况惊的直瞪眼。
“不会吧?!”
“不会吧?!!”
杨音听到耿况在低声惊语,急的抓耳挠腮,“耿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耿况倒吸着凉气,嘴里一个劲的念叨,“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杨音更急了。
眼看着冯英、马况、马员、耿况四个人都知道了,就自己不知道,他肯定急。
别人都猜倒的事情,他却猜不到,那是不是说他的智慧比别人低?
那他能忍?
但他并不知道,此事其实跟智慧无关。
冯英四人之所以能猜倒,是因为他们在王莽手底下当过重臣,了解一些王莽的做事风格,也了解一些重大场合,一些人拿的某些东西的含义。
比如,孔放身边那两个头戴王冕的小子。
能让他们捧上祭坛的东西,少的可怜。
孔放带着两个头戴王冕的小子走到鱼禾身边,躬身向鱼禾一礼。
鱼禾侧身避开了孔放的礼。
因为孔放手里拿着的黄绢非同凡响。
孔放在鱼禾避开了自己的礼仪以后,也没有客气,带着两个头戴王冕的小子上了祭坛第一阶。
孔放高举自己手里的黄绢,朗声喊道:“跪!”
此话一出。
祭坛下群臣哗然。
他们一瞬间就明白了鱼禾到底在藏什么,也明白了孔放手里拿的黄绢是什么。
王莽能向鱼禾宣的旨意不多,需要跪迎的只有两个。
一个是封王旨意。
另一个……嘶……
群臣们心中骇然,口中倒吸着凉气,一些人差点惊的昏死过去。
马况、马员虽然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事到临头了,还是惊的无以复加。
倒是冯英还算坦然。
他缓缓的跪伏在了地上。
其他人立马跟着跪伏在了地上。
在场的,除了宣旨的孔放,以及鱼禾,剩下的全跪伏在了地上。
鱼禾只是弯下腰,做出了一副聆听的样子。
孔放在其他人全部跪下以后,高呼,“帝曰:周王禾承帝命,镇抚江水以南,功勋卓著,赐九锡之礼,彰表其功!”
鱼禾躬身,“多谢陛下厚爱!”
孔放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
孔放其实想让鱼禾自称一声臣的,但考虑了一下,鱼禾恐怕不会答应,所以没说。
孔放宣了王莽的话,但并没有赐下九锡之礼,而是继续拾阶而上,站在了第二阶上。
“帝曰:周王禾承帝命,安西南,平双海,抚慰万万民,功在社稷,利在千秋,加封宰衡!”
宰衡是王莽自己弄出的名号,位在王公之上。
王爵见了也得施礼。
“帝曰:周王禾承先贤之志,定江南,安万土,平诸夷,非重赏难彰其功,收九锡,除宰衡,赐十二章服!!”
孔放宣到此处,声音异常高昂。
底下跪着的所有人情绪变得异常激动。
章服,显贵的象征。
从上倒下,分别是十二章、九章、七章、五章、三章。
不同的数字,代表了不同的级别。
十二章,乃帝王之服。
王莽要做什么,已经呼之欲出。
孔放再上一阶,高呼,“帝曰:加赐十二旒白玉珠冕!”
说完这话,孔放再次拾阶而上,站在了最高处。
那个捧着匣子的少年,缓缓起身,将匣子恭恭敬敬的送到鱼禾身边。
马况匆匆起身,赶到鱼禾身边,迎过了匣子,带着鱼禾到祭坛边上的偏房内去宽衣。
半刻后,马况躬身带着鱼禾重新回到了祭坛前。
鱼禾完全变了个模样,身负日月星辰、虫鸟鱼兽等十二纹章服,头顶十二旒白玉珠冕,俨然一副帝王模样。
鱼禾回到祭坛下以后,不再躬身,就那么直身站着。
孔放瞧着鱼禾一身帝王装扮,心里五味杂陈,他深吸了一口气,展开了手里的黄绢。
“诏曰:继三皇五帝之后……”
“……朕代汉立新,欲为万民谋福,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使得九州动荡,社稷沉沦,百姓苦不堪言,朕有罪于社稷,有愧于百姓……”
“……朕深感无力再统御百姓,也知百姓狠朕之心……”
“……周王禾率土有能,理政有方,治下万万百姓安居乐业,治下万里疆域太平祥和,乃大贤大良……”
“……朕今日效仿先贤,禅位于周王禾,以解万民之苦,消众生之恨!”
“……”
孔放宣到最后,泣不成声,他带着哽咽声,大喊道:“钦此!”
鱼禾迎着清风,拾阶而上,走到孔放身边。
孔放恭敬的奉上了旨意。
鱼禾拿过旨意,高举过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