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官吏能在官家身边,自然是一步登天,可是如万俟卨这种,突然被留在皇帝左右,绝对谈不上好事。要说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可能接替吕颐浩,一步登天,成为首相。
虽然有人这么讲,万俟卨却是不信的,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但要说多危险,他也不这么看,毕竟万俟卨有一道护身符,就是赵桓都不能轻易把他怎么样……
“万俟卨当初清丈田亩,安顿将士都立下了大功,官家还下旨褒奖,说他是地方官吏的表率。”李邦彦苦笑道:“若是查办万俟卨,唯恐会伤损摊丁入亩的国策,也会动摇官家圣明……老臣无疑替万俟卨开脱,只是想请官家三思才是。”
赵桓淡然一笑,“这事情朕也清楚,毕竟在世人眼里,万俟卨是朕的心腹,连他都不能安然无恙,必是朕太刻薄寡恩了……同样的道理,还有你李太傅,朕也不能把你如何啊!”
瞬间,李邦彦的额头就流汗了,他声音哆嗦,“官家啊,老臣跟万俟卨是半点没有关系了,否则臣也不会把胡寅和张浚引荐过来。总而言之,请官家一定相信老臣。”
赵桓看了看苦兮兮的老李,微微摇头,“你的忠心朕还是愿意相信的。可是朕想不明白,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朕解惑?”
李邦彦沉吟一下,试探道:“官家可是要问,万俟卨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当陛下的人,莫非他天**佞?”
赵桓点头,“太傅,你能不能给朕说说,难道是朕给的还不够吗?”停顿片刻,赵桓又补充道:“朕想听真话。”
李邦彦苦笑道:“臣岂敢说半句假话啊……官家,世上之人,所求无非名利二字……圣天子坐拥天下大权,生杀予夺,自然天下英才,愿意效忠陛下,为了官家出生入死。只是官家到底只是官家,天下亿兆臣民,尤其是官家一个人能照看过来的。”
赵桓自嘲道:“朕也没有那么多的东西,毕竟欲壑难填啊!”
李邦彦微微苦笑,毫无疑问,有人给了万俟卨更多。
只是背后能牵连多少,万俟卨又拿到了多少,这就值得仔细推敲了。
“官家,臣斗胆说一句,为了官家圣明,的确不好查办万俟卨,至少不能明着查办,随便找个理由,把他发配了,也就是了。”
“是莫须有吗?”
赵桓幽幽道。
李邦彦一愣,貌似这是他说过的话,一时间李太傅竟然无言以对。
赵桓却是仰望天空,自言自语道:“莫须有如何服众?朕光复了幽州,朕能打败金贼,自然也能肃清朝中之贼,朕必将一往无前。太傅,自从朕提剑策马,冲向金人的那一刻,朕就清楚了,大宋的心腹大患,不在外而在内,不在野而在朝,就是朕的这帮心腹臣工,甚至是军中宿将!”
这话越说越吓人,便是李邦彦,也不敢言对。幸好赵桓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
便是万俟卨,赵桓也没有真的就想着赶尽杀绝,或者说,对于替自己做了不少事情的大臣,总该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所以赵桓让人装了一个食盒,他亲自来见万俟卨。
此刻的万俟卨还在灯下奋笔疾书,听到了外面动静,他头也不抬,只是让把东西放下。
“元忠,你还真是辛勤啊!”
万俟卨停下了笔,缓缓扭头,见赵桓笑呵呵立在门口……他慌忙施礼。
“臣该死,竟然没有注意到官家,还请圣人宽宥。”
赵桓摆手,“无妨,看你辛劳国事,朕只有欢喜……元忠,你坐下,朕想跟你聊聊。”
万俟卨诚惶诚恐,屁股只敢坐三分之一,赵桓则是显得放松多了。
“元忠,朕没有采纳你的方略,你可心中有怨?”
万俟卨慌忙摇头,“臣不敢,臣万万不敢!臣能看到的天下,和官家能看到的天下,自然不同,圣天子心怀九州,权衡利弊,自然会做出最恰当的决断。臣,臣不过是鼠目寸光罢了,日后臣必定会仔细揣度。”
赵桓含笑,让他坐下说活。
“元忠……朕也没法把天下看得周全。这些时候朕在军中的时间多一些,自然想着军中更多……但是你们在后方调运粮饷,充实军械,付出的心血一点也不少。别的不说,光是债券一项,你就卖出了三百多万缗,这是实打实的功劳,谁也不能否认……元忠,债券卖得不容易吧?”
赵桓说到这里,死死盯着万俟卨,不放过任何的细节。
至于万俟卨,他沉吟了片刻,似乎也有纠结,但还是道:“为国分忧,臣只是竭力而为!”
赵桓听到这话之后,情绪淡了不少,只是轻叹道:“你也不容易。”
官家低头不语,万俟卨则是手心冒汗,他似乎能察觉赵桓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