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郑森从国子监退学,期以此同南都一刀两断,大伙往后各走各的路。
可郑森求学心切,并且以东晋闻鸡起舞的祖逊为榜样,立志将来要率师北伐恢复燕京,所以不肯答应父亲退学,并写信劝父亲不要同朝廷闹僵,当为大明忠臣。
儿大不由爹。
郑芝龙奈何不了儿子,只好由他在南都继续学业。
只不过身为侄子的郑森不知道的是,他的叔父郑鸿魁却背着他私下同江北的贼寇接触,不仅对江北往江南的“渗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帮江北往南洋大量贩运货物,甚至在兄长郑芝龙不知道的情况下,暗中替江北从澳门采购大量军械物资,雇佣技师,着着实实的“通寇”。
“大木怕是要回福建过年了。”
若是别人来访,除非通家之好,柳如是这个内眷都要退避。然而来的是丈夫的学生,柳如是身为师母长辈却是不须回避。
倒真叫柳如是说着了,郑森此次前来拜见恩师,正是向恩师辞行归乡过年的,但与此同时却有另一件要事要密禀恩师。
不一会,一身儒衫的郑森便来到了先生的书房,见到师娘也在,忙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最近学业如何?为师有些日子不曾督促于你,你可不能荒废了学业。”望着相貌堂堂的学生郑森,钱谦益越看越是喜欢。
郑森忙说不敢耽搁学业,前番年考也是优等。
“大木如此好学,为师也是高兴”钱谦益挼须点头,弟子在国子监的学业如何,他当然是知道的。
“学业之事,当要持久,不可因一时之优而沾沾自喜”身为师母的柳如是也是勉励告诫郑森几句。
郑森一一听在耳中,迟疑片刻后,便将压在心头之事托出,面带忧色道:“弟子不敢隐瞒恩师,昨日收到父亲来信,信中说顺贼遣使至金厦。”
“顺贼?”
钱谦益一愣,旋即一惊,意识到什么,失声道:“莫不是顺贼要劝反你父?”
柳如是也是一惊。
郑森点了点头道:“父亲信中说顺贼许父亲为闽国公,许以闽粤总督一职。”
“啊?!”
钱谦益色变,既不料顺贼竟会拉拢郑芝龙,更不料顺贼竟如此大方,不吝封爵。须知前番郑芝龙曾请他运作欲争取福建总镇一职,并求一伯爵,可天子却是不肯。如今顺贼给出国公、总督,那郑芝龙岂能不动心。
若郑芝龙被顺贼拉拢劝反,又值奴变,东南岂不立时就要倾覆!
“你父亲你父亲可答应了顺贼?”
钱谦益又惊又怒,生怕郑芝龙已反。
好在弟子郑森摇了摇头,道:“父亲信中并未明言,只叫弟子速速回乡弟子以为,父亲当是与我商量。”
闻言,钱谦益略缓,只要郑芝龙没有立时就反便好,此事重大当速报朝廷知晓。
斟酌一番,忽问郑森:“若你父亲为顺贼所蒙蔽,你当如何?”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弟子立誓要当忠臣!”
郑森回答,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