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向了刘铮,那把刚刚染了血的朴刀又被他抓在了手中。
“哦?何出此言呐?”
刘铮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说道。
“呵呵”
老兵冷笑一声,挺直了腰板,又恢复了之前那股战前欲厮杀的凶悍之气。
“柳州先是遭了天灾,后又连年兵祸,可谓十室九空,人畜皆稀,而你竟能独自一人面不改色徒步满是坟丘的荒野,这是疑点。”
“这世道不正是如此吗?人只要能活着,总该面对,若是连荒坟野丘都怕,那还怎么求活呢?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对于老兵指出的疑点,刘铮很明确给予相应的解答。
“哼哼,那你如何解释你这一身?”
老兵依旧是冷笑的面孔,指着他问道。
“我这一身?”
刘铮伸出双臂低头看看自己,旋即抬起头来问道:“何意?”
“你这一身行头绝对是上等的布帛所制,灾荒战乱年间能置办这等衣物,必然不是寻常百姓。”
“嗯,不错,我也说了,我薄有家资。”
“可你说你北上归家,但一个薄有家资的人要途径遥远的路途归乡,又岂能不招募镖师护卫?选择孤身一身而行?!你就不怕路上出了意外,丢了性命?这对于一个稍富足的人来说绝对不可能!即便你不舍钱财,也该有些随从才是。”
说到这一点,老兵的眼睛睁大,杀意渐浓。
“正如您所言,招募镖师护卫,携随从侍候,当然可以。但如此必然招摇过市,可能会引起更多觊觎,故此我才选择独自徒步。只需小心翼翼,避开危险,也是合情合理呀。”
刘铮继续反驳,给出了自己的理由。
“哈哈”
老兵大笑一声,随后道:“的确,有这种可能,只是你忘了一点!”
“洗耳恭听。”
刘铮拱拱手,伸出手掌,示意他说。
老兵也不卖关子,厉声道:“你行路匆匆,衣着奢贵,但却不曾染半点尘埃,这便是最大的破绽!老夫行伍多年,练就一双真眼,早就对此感到十分困惑了,事到如今你还想隐瞒?”
“这又算是什么理由?我为何不能衣着整洁?只需稍注意些便可,您老若拿此当理由,那我无话可言。”
刘铮摇摇头,再次否定他的话。
“好,这些你都能解释,那你何不给老夫解释解释,你如何能做到面不改色杀人?如何能做到遇此场景镇定自若?除非你不是人!”
话说到这里,老兵眼中已是凶光毕露,一身杀气弥漫到了极点,手中的朴刀也缓缓抬了起来,似乎下一刻就会朝着刘铮劈砍过去,正如方才劈死那几个溃兵一样,发动雷霆一击!
“呵呵呵”
这一次刘铮没有任何反驳,只是笑了。
“你笑什么?”
老兵咬着牙,恶狠狠道。
“唉”
刘铮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背负双手,仰头不语。
“是无话可说了吧?哼,老夫征战疆场,再恶的人也宰过,再厉的鬼也杀过!遇到老夫算你倒霉,今就一刀结果了你,免得你日后害人。”
凶意更为肆虐,老兵一边说着,一双瞳孔绿油油发光。
“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
刘铮正视他,目光紧紧盯着他说道。
老兵面色微变,握着刀的手一紧。
“其实你应该是早就明白了,只是你不愿意去相信,下意识不相信而已,是吧?”
话音又传,老兵一张脸色逐渐变幻,面部有些变形,似是绷不住的样子,但却比那更可怕。
“你看看自己的样子吧。”
一点真元顺着刘铮手指弹出,在他身前,老兵面前,形成一面有人高的光幕。
这片光幕,是一面镜子。
镜中赫然是一个身披扎甲,手持朴刀的人。
只不过镜中的这个人,不管是衣物还是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已十分不堪。
粗布短打又烂又旧,扎甲腐破只剩空挂,就连那一柄朴刀也是锈迹斑斑,已不成刀形。
而那人,却是多处露出森森白骨,半张脸腐烂,半张脸血淋淋的样子!
咣当~!
朴刀落地。
“本座看你执着,观你未粘活人血气,念你出身而感同身受,故陪你走这一段路途,也算为你送行了。”
看着眼前这个样子已然如镜中人一模一样的老兵,刘铮淡淡说道。
“是嘛是这样嘛原来原来我已经死了”
老兵低声呢喃着,一张狰狞可怖的脸颊上,一双漆黑空洞的眼眶中,那原本绿油油欲噬人的炽盛之色逐渐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