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很有意义的,它从某种角度诠释,是一种宣告着执行者死期与希望的代名词。
越到最后,执行者们面临的处境就会越发恶劣,同样的,时间的逼近,也代表着他们与逃脱“苦海”更近了一分。
这一刻刚刚好,是6月20日的午夜一点,随着秒针的转动,十八层的执行者们已经来到了最后的一天一夜,只要时针再转动两个完整的弧形,他们还能幸存的话,就可以离开深深公寓。
或许在那个时候,他们可以洗一个澡、抽着烟、喝着酒,庆幸自己成为了幸存者。
十一名执行者,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够成为现如今十八层中的一员,他们都心心念念着能够活到这个时间,但世界上的一切总是事与愿违。
韩博霖、娄云、伍丞、约翰、白眉、容川、包括最初的宋卓明和现在的无名,他们都没能来到这一时间,成为幸存之人。
也许现在还能喘息,还能像徐朗、严言和零三人一样,坐在满是尘埃的地面,感受着窗外的暴风雨声,是一件莫大的幸事。
死去之人,不代表他们没有本事、没有能耐。同样,活下之人,也不意味着他们真的强大。
事实上,能够残存至今,这三人很大一部分都要归功于运气。
也许徐朗、严言和零,这三个报社内的最顶尖执行者,不愿意承认,不愿意将现在活着的事实,都视为恶灵的恩赐,他们都做出了最大的努力。
但死去的那些人,他们也在努力,可惜的是“白日之梦”,荒诞且无序,任由你身怀几重罪物,亦或是多么完美的头脑,都只是恶灵想让你活到今天。
也仅此而已。
这不算是道理,也不算是规则,只是简单的事实。
徐朗很明白,也相信,他坐在靠东墙面的边缘,守候着近在咫尺的窗户,那里有稀疏的光亮可以照射在他的侧脸上,使其看起来更加苍白。
他的指尖夹着一根已经烧了很久的香烟,并且逐渐即将燃尽,可他并不自知,只是无神的双目注视着走廊的某一处,沉默不语。
靠西的墙边,严言弯膝蹲坐在地上,他在清理着纯黑西装上的灰尘,动作很轻微,也很仔细。
事实上,蹲坐在这里,是无可避免要沾染灰尘的,可他还是执拗地试图在休息与整洁之中找到一个合适的平衡点,既然没有的话,他就只能耐下性子去一点点清理。
这或许代表了一些什么,只不过全都归于无声。
零就瘫坐在中央窗口的下方,他的头无力地抵在墙上,与严言截然不同,他已经没有心思去管干净与否,能够有时间养精蓄锐,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他早就没什么精神了,面前双腿之间摆放着的那个纯白瓷罐,是三人之中仅有的物件,可除了零也没人将目光落在那上面。
只有他知道,这个瓷罐是多么的关键,无论是当初的脱离白日杀人案,还是上半夜进入白日杀人案,这个罐子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零四肢都不想动了,只有左眼还能有力气和精力去观察着面前一左一右的二人,只不过他的视力有限,只能模糊地看见两个沉默的黑影,做着各自的事情。
三个人自十四层之后,就一直汇聚在这里,已经度过了漫长的三四个小时,这期间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开口去诉说什么,也没有交流。
风雨之夜,将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能活着走到这里的人,都已经来了,其他的事情也没必要再说。
只是零,在漫长的沉默之中,忽然轻声笑了一句,这在当今的形势下显得很是突兀与古怪。
他的笑容传来之时,让徐朗的手一抖,燃烧到了极限的香烟终于将手指灼伤,烟灰砸落的同时,他的手一甩将烟蒂扔出了老远,那零星的火星与地面碰撞着,最后停顿下来,忽闪忽闪了几下随后彻底熄灭。
徐朗皱着眉头,看向了笑声的来源,那个靠坐在地上,沧然笑着,却始终没有开口的老者。
严言终于将身上的灰尘都打扫干净,被这一声笑打扰了沉稳的性子,抬起了头,却又不自觉双脚在地上动了一下,又掀起了一些灰尘落在了他刚刚清扫过后的裤腿上。
他“啧”了一下,有些不太开心地又开始细致地做出了那种古怪且无意义的“清洁”。
“有时候我真的没有想过,我们三人共处之时,竟会如此沉默……”零垂着头扫过面前的二人,能够看出他的嘴角还是有些勾起。
“那你原本的设想,我们见面会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