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49号囚室,暗沉未明,碎影硕硕。
波勒同强尼几人,固守静默,站立在矮胖的费兰奇身后,久久未敢粗喘。
费兰奇背对众人,沉息片刻,方才神色平静的转过身来,他看眼身前波勒,关切道:“严重吗?”
“谢谢老大,没有大碍。”
波勒嘴上这么说,可神色却很难看,虽是刻意压制痛苦,可毕竟重创在身,恢复体能最少也需一周时间。
此次出击,更加印证了他对任天龙强势反击的猜测。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不仅是勇气,有时候更是愚蠢。
费兰奇拍拍波勒的肩膀,望向众人,而后将目光落在强尼的身上。
“老大!”
强尼注意到目光,当即神色黯淡,跪下身来。
“听说波勒备足了人手,你却临时决定只带十几人?”
“老大,我原以为……”
嘭!强尼言语中,费兰奇一脚踢在了他的脸上,前者顿然脸面绯红。
即使如此,强尼还是连忙爬起身来,跪立原地。
“你不要好大喜功,小瞧了任天龙,自小黑屋禁闭出来,他的身手今非昔比。”
“今天的事却也蹊跷,两个完全未有交集的人,竟然联合起来,之后又反目成仇,匪夷所思。”
波勒见及费兰奇责罚强尼,有那么几秒,他心中是窃喜的,但当注意到费兰奇的目光,注视到自己身上的时候,随即流露出一丝狐疑。
“你是指克洛娃。”
“是。”
波勒低头在回答费兰奇的问话时,看到了前侧强尼递过来的目光,心里有些得意。他在沾沾自喜的同时,也在佩服自己略施小恩,便成全了一向自视清高,自命不凡的强尼的小算计。
波勒以为的小恩小惠,显在强尼这里,便是另一种意味。
“要你多嘴,人模狗样!”
原以来可以将失败的责任推卸给波勒,未曾想这家伙运气好。
在自己受到责罚,波勒在一旁狐假虎威,这虽然令强尼气愤,但也让他无可奈何。
“静待时机。”
费兰奇下了命令。
此次刺杀不能一击而中,再想下手,可就难了,唯今之计只能按兵不动。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若说在与任天龙真正交手之前,费兰奇的静望举措,众人定是心愤难平。
可同其交手,在遭遇到绝强的对垒之后,静默等待时机,是为眼下唯一良策。
再者说,任天龙尚未加入迈克菲一列,再强悍也是单枪匹马。
虽然目前无法断定克洛娃是敌是友,抛开疑虑,即使二人并肩同气,若谋算精准,时机得当,取其人头也不是没有机会。
无论如何,归结至此,对任天龙的此次袭杀,包括费兰奇在内,全都忧虑分明,这像是一颗沉甸甸的种子,在众人心里,埋深久重,萌芽兹冽,不除不快。
第四禁闭,“木”字刑戒中的任天龙与克洛娃,在子夜时分,才被放回囚室。
托着疲惫的身子,任天龙躺在床上,动一处,酸痛袭遍全身,如暗疾奔袭,孜孜不倦,虽不夺命,却也苦不堪言。
看着空洞乌黑的顶面,任天龙不禁惆怅起来,自从进入这座监狱以来,能躺下睡觉的日子屈指可数,大多时间都在不同的禁闭之地度过。
澡堂被袭,对方身手不凡,从敌方气势不难看出,此次出击是蓄谋已久的行动。
能同时集结这样一批魁梧斗士前来袭杀,定是三大巨头中的某一位授意而为。
略一思量,不难猜测,这些人定是因凯威之死,所引发出的报复。
数日前,迈克菲还刻意提醒过自己。
“能一直隐忍至此,对方城府可见一斑。”
任天龙微闭双眼,思绪急转飞移。
一直认为克洛娃深藏不露,今日交手,竟是如此强悍,纵然任天龙早有预料,可缠斗中还是对其身手,惊愕不已。
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身体的疲惫拖着神情逐渐坠沉。
任天龙双眼紧闭,可意志依然警醒。
一个小时过去了,死门中仍然寂静无动,任天龙不信。
就这样他心存提防,在半沉半醒中,度过漫漫长夜。
叮叮……
晨起的铃音一响,任天龙便警觉的睁开双眼。这时,死门中人已拿着洗漱用品朝外走去,见任天龙睁怔的目光,众人无所动摇,似乎从那晚开始,他不再是众人同仇敌忾的敌人一般。
目光回转,雷布罗夫探起脑袋。
“鬼骨先生”。
他迎面嬉笑,满眼的恭维。
任天龙看着面目红肿,淤青未退的雷布罗夫,从床上下来。雷布罗夫将他的洗漱用品,恭敬的递了过来,任天龙目光一撇,前者顿然神色一怔,乖巧的将用品又归置原位。
“鬼骨先生,您在我心里是为王者,我对您恭敬之心无以言表,您以已之力直面死门,我对您早已佩服……”
雷布罗夫低头头颅,紧随其后,对任天龙的夸赞言词,像是纠对多日,烂熟于心。
任天龙没过人群走廊,骤然停了下来,转身看向雷布罗夫。
后者或出于意外,当即与任天龙撞个满怀,那口中淋漓而至的言辞顿然卡壳。即使如此,那敬佩至极的“至极”二字还是如泄洪般吐露出来。
“别再跟着我!”
任天龙看着这个不大,故作乖张的男孩儿,郑重警告道。
“不要脸的,装什么装!”
雷布罗夫见任天龙对自己反感,于是不再言语,当抬头见其前去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一丝阴泠。
本以为能指靠任天龙,而今看来,这念头已断然破灭,雷布罗夫心里,也同时将其与死门其他人一样,认为是一丘之貉。
之前不找靠山,是因为未进入过死门。如今的急切,更加印证了他残喘苟且的处境。
不是所有新入死门的囚徒,都叫任天龙。
食堂里,各方人马叠积如林。
“不管他任天龙如何反抗,都逃脱不了被束缚与碾压的命运!”
“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