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恍若烈火焚烧,亭内仿佛冰霜凝滞。
张小河第一次见这么安静的地方,老实说自从他修炼之后,注意力提高了不止一个程度,因此什么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现在这么安静老实说,竟然有一种新奇的感觉,就像是耳朵失去功能一样安静。
这就是一个最普通的凉亭,里面什么也没有,人看不到,东西也没几样。
出了一张桌子,几张凳子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说实话,张小河是很享受这一种安静的。
只有到了这个时候,他的耳朵才会清净一些。
但他并没有留恋这一种感觉,再稍微感受了一下之后,他就接着往前面走,越是往前走,越是安静,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没有大问题,他不知道,他身边有人知道啊。
张小河一手提起鱼摆摆,询问道:“这个亭子有什么玄机吗?”
鱼摆摆似乎已经有些习惯了,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前面的几个凉亭,后面的我一概不知。”
“不过这里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地方。”摆摆思索着说道。
张小河当即询问是什么地方,看看有没有参考价值。
他似乎在犹豫,最终还是说出了口。
“这里像是一个寒冰地狱,冷并不是身体上的寒冷,还有内心的寒冷,人们只关注身体的,往往会忽视精神上的一切,寒冰地狱有其形体,也有精神,这里很像。”
鱼摆摆这一番话,老实说,还是挺有道理的,张小河微微点头,若真是一个地狱他该怎么办,张某人从来没有下过地狱啊。
可是想一想,地狱怎么可能在这里呢,想到此处张小河稍微放了些心,毕竟他也没有做过多少亏心事,应该不至于下地狱。
简单问了问,他就不再犹豫,迈开步子往前面走,这是一条不能往回走的路,既然如此就只好往前走,总不能待在这里一动不动的。
张小河缓缓迈开步子皱着,溯流跟在他身后,两个人一个人看着前面,一个看着后面。
虽然不觉得会有偷袭之类的,但是在不清楚的环境之中,把视野放开一些总是好的。
越是往前面走,张小河越是能感到一股直入内心的寒意,并不是刺骨的,也不如针扎。
而是一点一点,缓慢的进入人的内心,仿佛要悄悄吞噬了人一样,张小河恍然惊醒过来,然后拍了拍溯流的肩膀,让他简单感受一下。
他这才也是吓了一跳,之前都没有感觉的,不知不觉中身边竟然已经这么冷了,他觉得现在就算给他多加几件棉袄都不会热。
虽然他并不是很怕冷。
又走了几步,走出来凉亭,来到了一条路上。
这条路的两边,都是一些迷迷糊糊的白雾,看上去有些梦幻,张小河走了几步停下了脚,目中流露着许多凝重。
不对劲,这里很不对劲,除了一股发自内心的寒冷之外,他还感受到了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这世间仿佛就他一个人一样。
张小河一回头,看了看溯流他此时已经愣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那眼神空洞地像是死了一样。
而在他怀抱中的鱼摆摆眼里也有诡异的光,肩头上的小花朵也是冻住了一样。
张小河敲了敲他们,这些个家伙都没有反应,就像是被冻住了一样,也像是死亡。
为了搞清楚状况,张小河当即神眼绽放光芒,立刻就看到他们的身体之内,内心已经完全被冰块冰封住。
在反观自己,他的内心也多出了许多的冰霜,他当即吓了一跳。
连忙把溯流变回卡牌,然后存放到衣兜里面,接着把鱼摆摆跟小花朵,也收拾好之后。
盘腿坐下,开始凝聚神力,融化坚冰。
不一会,他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火炉一样,心中的冰霜在一点一点化解,最终是消失无踪。
正当他起身要接着走的时候,他恍然间发现,内心之中有一重触摸不到的东西,就像是冰霜一样,依旧在缓慢冻结他,这下他彻底没了法子。
张小河抬头,眼神凝重得看了看前面第四个亭子,看样子,必须要闯一闯了。
他赶忙起身,然后大踏步走向第四个凉亭,起初是走,然后为了快一点,他跑了起来,接着又是走,随后脚步抬不动,在之后他蜷缩到地上,如同一只死去的昆虫一样。
他抱着自己,身体完全动不了,眼皮子也在一点一点下垂,之后他就陷入了睡眠之中。
在最后一刻,他想这一睡或许就是一辈子,他不想睡过去,但是在如何也改变不了现实。
张小河内心的那一股阴霾顿时绽放开来,将他整个人冰封住,就好像永远也不会再一次化解开一样。
沉眠之中,张小河什么也不知道,就算是一个梦都没有做,但他好像是回到了本源一样,一动不动但是回归本真,谁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些什么。
就这样的安静持续了不知道多久,忽然有一天,张小河开始产生了梦境,然后他的梦越来越丰富,逐渐形成一个世界。
当他仍然是其中最普通的一个人,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清楚,他就知道自己的吃穿,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直到一辈子过去,再来一辈子,然后一辈子又一辈子永远也没有头的,忽然一天他似乎也有了这样的想法。
看着周围无比真实的梦境,他恍然了,这里是哪里,他又是谁,他是这喜怒哀乐,还是那无始无终。
梦中张小河用了一生探寻,最终无果,直到又一次沉睡入土,他也没有想明白。
但这就像是一根导火线一样,彻底点燃了他,在之后的几世几年之中,他疯狂寻找,最终一次次入土,一次次不甘,一次次无果。
直到后来,他放弃了,所有的困惑都不管了,再一次永远沉睡之前,张小河半只脚踏入泥土之中,整个人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他躺在土坑之中,感觉格外的放松,他就像是死了一样,什么也没有,什么事情都没有,很放松,很轻松。
人间的爱恨情仇,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此时的他脑子竟然格外清晰,就像是一场梦刚刚醒来。
忽然他像是被雷击一眼,一场梦,人生万世如同大梦一场空,而身边那些个纠结于名利的人们,就是这梦中的虚幻泡影。
想到这里,他又笑了,在这人世间谁不会追名逐利的,人都是受环境影响的。
他曾经在山中隐居,只有自己当然没有名利可以追逐,但人都是希望得到关注的,因此名利来了,到后头这一种想法开始扭曲,于是欲望诞生。
忽然,张小河脑子再次一震,他想既然人们不可避免的要受环境影响,那么人到底是人自己,还是环境影响产生的物品。
换句话说,要是我跟孔子有一样的身体,细微到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这是内部环境。
跟孔子处在一样的时代,外部环境一样,那么我是不是孔子呢,我会不会是他呢。
张小河傻了,但是脑子仍在飞速运转,如果从一开始我的一切都跟孔子一样,那么我就是孔子,我以后的成果也会跟孔子一样的。
不,张小河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地方,孔子有自己的学说,这些个想法他能保证一样吗。
此刻的张小河恍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这具身体而已,也不仅仅是这一部分我们看到的精神,喜怒哀乐而已。
到头来,他并没有搞清楚他是谁,就这样张小河再一次陷入沉睡之中,过不了多久,另一场大梦即将开始。
“这个死张小河,还敢不回我消息了。”林寒雨格外气愤,刚才他给张小河疯狂打电话,这人一句都没回,显然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但是她并不只是生气,更多的是担忧,要是张小河在里面碰到什么情况怎么办,她帮不上忙的。
林寒雨来回踱步,在毫无办法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了零时的声音。
“不对劲,张小河的生命在一点点消失,不像是死亡,但是正在一点点死亡。”她格外的焦急,在她的感知中,张小河正在一点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这是极其可怕的事情。
林寒雨也有些慌张,她跟其他人简单地交代了一句之后,当即一个闪身,来到了山顶之上,正要走向迷雾中的那一团星光,忽然零时拦住了她。
“你干什么?”林寒雨语气不善。
零时说道:“不对劲,张小河刚才回我话了,他让我不要去找他,还说他现在没有多少问题,一会就回来。”
但是林寒雨是拦不住的,她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那他怎么不跟我说,他要是不跟我说,我就还是会去。”
林寒雨清楚张小河,这个人是不希望别人为他担心的,要是真的没问题,张小河一定会亲自跟她说的,而且跟他发的消息,一条也不会,一定有问题。
但是最终也没有去成,零时拦住了她,分外严厉地说道:“你去了不一定有用,甚至会拖后腿,相信他。”
零时眼中神光熠熠,林寒雨犹豫了一会,最终停了下来,在原地坐下,她要在这里等张小河出来,出不来她就杀进去。
稳住林寒雨之后,零时看向了星光散发出来的地方,她在迷雾之中看到的不仅仅是星光,还有一股格外强大的力量。
那股力量很是收敛,但是仍然是强大无比,林寒雨去了必定有去无回,可是张小河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啊。
“呜哇,呃呜哇,别过来这里危险,过一会我就回来了。”梦中的张小河起初迷糊,最终看清楚一些东西之后,脑子里也多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然后他就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张小河皱着眉头,一点点回忆着梦中所想,但是梦却在一点点消失,过了一会,他就完全忘记了梦中所见,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中,说的一句话。
过了一会,他才想到,或许是最近太过紧张了吧,最近在抓地下人员,他差一点就要暴露了。
张小河看了看亮度,也到早上了,起身穿上校服,然后拿着资料走向了学校。
他走在路上,神情恍惚无比,看着街上的场景,内心更加恍惚。
在他面前是车水马龙的街道,车上坐的,都是一些衣衫华贵的人,他们就像是这一条街上与众不同的一样。
在街道两边,又饿得走不动路的人,瘦骨嶙峋,也要买东西的摊贩。
在这一条街中,什么样的人都有,但是他知道这里只有三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