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秀英送回家以后,文品和林哲就站在程澜衣的家门前。
房子的砖块已经很旧了,岁月留下的水渍给它留下了深刻的印迹。
屋子的背后是河流,能看到一条乌篷船停靠在岸边,上面常常备来打鱼的篓子被人为弄翻了。
他们看到屋子的锁也遭到了破坏,门半掩着,能明显观察到撞击和切割的痕迹。
秀英告诉两人,程澜衣家里只有一个年纪与她相仿的男孩,叫程小祯,他是程澜衣的弟弟,也是其唯一的亲人。
林哲在屋外喊了几声,然而无人回应。
文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轻轻一推,门开了,“吱呀吱呀”就像水手走过甲板发出的声音。
屋子很旧,文品联想到了上辈子学校后山的老房子,屋里静悄悄的。
许多家具上都积满了灰尘,静静躺在角落里,有的桌案布满厚厚的蜘蛛网,连杯子里都堆积着不明的尘埃。
屋外没有门联,屋子里连寻常人家的神龛都没有……
唯一看起来比较值钱的东西就是纺织机了。
然而这架纺织机已经长满了灰斑,只要指尖轻轻一擦,便能抹下厚厚的灰尘,看起来很久没人使用了。
“有人吗?”林哲又一次喊道。
文品立刻将手指竖在唇前,示意林哲不要说话,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像是在哭诉,但是却极为微弱。
声音是从卧室里传来的,文品推开门进去。
卧室里空空如也。
床上缝缝补补的旧床单拖到了地上,枕头也被扯破甩到了一旁,明显被人破坏过。
木凳木桌翻倒在地,杯子和盘子被砸坏……
最为可怕的不止于此。
林哲紧随其后,而他立刻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骇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从墙壁到窗户,从桌椅到衣柜,到处都用红色绘上了一个如同太阳或者眼睛的图案!
而那些图案的周围,被人为地用血字写上了“杀死叛教者”、“处决异端”的字样。
红色的“墨水”已经干涸,变成狰狞的痕迹爬满墙面,又如同放射的阳光,字字醒目而骇人。
文品咬了咬牙,这密密麻麻的字迹足以令一名密恐症患者崩溃,他立刻便联想到了古三月那间诡异的忏悔室。
这又是那些邪教徒的杰作。他们宛如游荡的幽灵,行踪怪异,飘忽不定。
文品暗自长叹,似乎每次都会比这些恶魔慢上一步。
他发现有好几张黑白的照片被撕成几片抛撒在地上。
他捡起撕碎的照片拼接在一起,之后,他看到了一位穿着病服的羸弱少女。
她面容姣好,即便只是素颜,也很容易让人有一种为之倾倒的感觉。
然而,少女的眼睛被人涂成了红色,脖子画上了一道红痕。
照片的背后,有人用潦草的字迹写上了——“我知道你是谁了”几个大字。
“这……太可怕了吧?”
林哲不免有些咋舌,虽然他见惯了各种残酷的场面,但是像这样充满死亡和宗教意味的场景他却是第一次看到。
不像疗养院那虚空圣堂的壮丽,也不像一般宗教仪式场景那般神圣。
——这些仅仅是充满了野蛮、暴力、疯狂和血腥的景象,让人不寒而栗。
它纯粹是为了表达一种原始的杀戮。
难以想象,这究竟该是个什么样邪恶丑陋的神明,才会孕育出这样可怕的子民?
“文妹……不,文品,我觉得那个叫程澜衣的病患已经不在这儿了……要么逃走了,要么,就已经遇害了。”林哲推测道。
不对。
文品仔细观察着这个房间。
他明明听到有人在抽泣,但那个人意识到了两人的到来,因此很快就保持了安静。
文品的目光落在了衣柜上,接着,他将柜门一拉,里面立刻窜出了一个瘦小的人影!
他眼中闪过金属的亮光,一把黑色剪刀刺向了他的身体!
但他轻而易举便卡住了袭击者的手腕,令剪刀无法再深入半分。
文品定神一看,原来袭击者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男孩。
男孩大嚷大叫:“你们把姐姐还给我!还给我!”
他拼了命地想要抵抗,然而在文品的面前,他的所有努力都是徒劳。
文品卸下剪刀,一面安慰一面表露出自己没有恶意。
等到男孩逐渐不再反抗,转而开始低声抽泣之时,文品才慢慢松开了手,说道:
“我们是程澜衣的朋友,我们来这儿,是想来帮助她的……那么,我想知道,你就是她的弟弟小祯吗?”
男孩始终持以敌意,拒绝回答任何问题,小小的眼睛里充满着愤怒和悲伤。
无奈之下,文品只好蹲下身去,好让自己能和男孩面对面交流,他思考了一阵,认真地说道:
“我们没有恶意,你姐姐很可能面临着巨大的危险,现在也许只有你能拯救她了,小祯。”
男孩嗫嚅着双唇,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