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得无微不至。
阿友屏住呼吸。
“我不明白,老婆婆到底在害怕什么?”
“当然是陈姑。”
女人的口吻中带着不屑,“不过是骗人的鬼故事,她却信以为真,就上个月吧,老人家不知从哪来的江湖骗子手里整来这几尊破旧的城隍像,还强迫我和我丈夫的房间里也要放上一尊。”
“为什么?”
“你们听说过‘太平区的亡灵’吗?”
女人边捣鼓着药边说:
“老人家,包括整个永宁街的人,都认为那亡灵就是陈姑,一定是陈姑回来报仇了。”
“这跟陈姑有什么关系?”
女人轻声一笑。
“那些无知的人啊,就因为凶手作案的时间与陈姑死去的时辰吻合,地点都在陈姑死去的钟楼附近,更关键的是……那些被杀害的人,就有两位是陈家到西洋留学回来的少爷……他们的父亲——大老爷陈宝亮可是当年带头逼迫陈姑的人……”
“加上最近有不少人失心疯了,包括我的丈夫……就因为这些,人们就害怕得不行,真是可笑。”
女人终于端着新煮好的药汤出来了。
“我也算读过几年新学堂,这世上哪有鬼存在,不过都是巧合罢了……唉,只是我的丈夫,不知怎么就患上了脑子里的病。”
“巧合?”阿友刮刮下巴思考。
事实上,他从不相信巧合。
按理来说,世上应当是不存在鬼神的,可这些事情当中却分明能嗅出些许灵异的气息。
阿友又想到:没记错的话,爸爸最近在调查的,不正是“太平区的亡灵”吗?
会不会,是有人在利用这传说,以及人们畏惧和迷信的心理,去洗脱自己的嫌疑,让人们都把视野转向于鬼神一类的东西?
他一时半会儿整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只好暂且记下这一番话,希望未来能对爸爸的调查有帮助。
“怎么,吓着了?”
女人走过兄弟俩的身旁,不经意间低语道:
“三天之后,便是那陈姑的忌日了,陈家还大张旗鼓地请了个什么天师……当初逼死那姑娘的时候,怎么就不感到后悔?死了人,才想着烧香了?呵呵。”
说完,女人冷笑着进了老妇人的房间,自言自语道:
“哎,龙哥啊,我的好丈夫,你怎么会被这些骗子给吓疯呢……”
兄弟俩怔怔看着彼此,半晌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他们要找的龙科家,竟然正是此处。
可是他们如今却没有一点“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喜悦,相反,还有一种如入黑境的感觉。
最后还是阿波率先打破了沉默,“逃吗?”他的声音几不可闻。
“毕竟人家好心给我们避雨,总不能不辞而别。”阿友沉思片刻,“咱们还是要说一声。”
“这个……行吧。”
阿波不情愿地说:“现在想想,那桌上的饭,我也有些不敢吃了。那个,小韦,你说爸爸为什么要打探这么怪异的一家人啊?”
“不清楚。但我有不好的预感。”
就在两人打定了主意,要去向女主人和老妇人道别的时候,屋外却突兀地传来了一阵清晰的马蹄声。
哒哒哒哒……
还伴随着车轮驶过地面的响动,声音由远及近,顷刻打破了这永宁街的死寂。
兄弟两人停下脚步,不由得一同望向窗外。
究竟是谁在这暴雨天中驾驶马车疾驰?
阿友走到窗前,稍稍推开一条细缝。
却发现,街道上飞奔过一辆马车,车头上坐着两名头戴乌纱斗笠,一袭黑袍的男人。
仿佛雨中的骑士驾驭风暴,他们斗篷上的饕餮在闪电中张牙舞爪,好像随时都会活过来一般。
兄弟两人心中同时一震。
“方警官,永宁街到了。”
车轮渐停,激荡水花。
马车的窗户里探出了一张男人冷峻的面孔,他看着暴雨肆虐的街道,手中的子弹正一颗一颗的填入手枪的转轮之中。
“直接去陈家大院,封住所有的门。”
——咔哒。马车中的男人将转轮拍回枪身。
微微一笑,拉高斗笠,阴影中露出了男人锐利的眼睛。
“咱们,可不要漏掉任何一个陈家的人……”
阿友“砰”地关紧了门窗!
心脏剧烈跳动。
他感觉到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
因为那马车上的,正是那日要逮捕爸爸的人……
他们是整个沪津最精锐的部队。
而他们的名字,叫做“国安新军黑袍宪兵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