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吃的?太后中了暑热,肝气犯胃,他们竟然敢开补气生血的药方,是唯恐太后体内的火气不够旺,火毒不够盛吗!”
说着,她将药碗往地上一摔。
“啪”地一声,四分五裂,褐黄色的药汁撒了一地,弄脏了那张漂亮的金地花卉纹丝毯。
宫女们吓地缩起了脖子。
荣太后眼皮突突直跳,顾不上心疼她的地毯,也顾不上思考李灵幽为何尝得出药方,只想赶紧说些什么补救,好将这一碗补药掩饰过去。
李灵幽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站起身指着寝殿大门发号施令:“来人,去将那胡乱开药,意图谋害太后之人拿来问罪!”
宫女们不知所措地看向荣太后。
“误会,都是误会,”荣太后赶紧拉住李灵幽,绞尽脑汁向她解释:“这一碗药,是哀家之前每天都要喝的补药,昨晚病发突然,今日忘了叫停,并非是太医开错了药,更没人胆敢谋害哀家。”
李灵幽依旧板着脸,冷眼看向在场的宫女们:“那就是奴婢们疏忽大意,端错了药,险些害得太后病情加重,定不能轻饶,都滚出去领十下板子,长长记性。”
宫女们惊慌不已,跪地求饶:“娘娘恕罪,殿下恕罪,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李灵幽不为所动,荣太后进退两难,让她们挨打吧,自己舍不得,不让她们挨打吧,又没办法圆谎,万一李灵幽执意要闹大,将自己装病的事捅了出去,还不知要如何收场。
思前想后,荣太后狠下心来,扭过头不看她们,摆手下令:“都照永思公主说的,出去领罚吧。”
宫女们见状,都寒了心,不再求情,一个个哭丧着脸出去领罚。
李灵幽吩咐阿娜尔:“你出去瞧着,不许有人包庇她们。”
“是。”阿娜尔脚步轻快地跟了出去。
李灵幽回过头来,见荣太后脸色难看,蜡黄之中透着一缕铁青,心情稍霁,暗讽道:“幸好我尝了一口,不然就坏事了。”
荣太后笑容勉强,还得附和:“是啊。”
她顿了顿,试探道:“永思,你是怎么尝出来那一碗汤药不对的,莫非你在羌国这些年,学了医不成?”
“我哪里学过什么医啊,不过是久病成良医罢了。”李灵幽自嘲一笑,用幽深的目光盯着荣太后,低声诉说:
“我在羌国这十四年,一共中过十三次毒,每时每刻都有羌国人想要害死我这个红颜祸水,每一次我都几乎丧命,可一想到我要是死了,羌国大军势必再犯大凉,没有第二个永思公主可以把老可汗迷得晕头转向,为她退兵休战,到那时皇兄亡国,百姓受苦……我便一碗接着一碗吞那苦药,硬生生活到了今天。”
所以当日荣太后在她的茶水里下毒,她才会一口就尝出不对,所以她得知荣太后想要毒疯她时,才会那般难过。
她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着要回来的故乡,并不是治她病的药,而是要她命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