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脸色大变,在这炎炎夏日打了个寒颤。
李灵幽提起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身世,他的生母,本是李灵幽的母后,圣慈太皇太后宫里的一个婢女,却趁着太皇太后小产之际,假借她的名义,冒死爬了太祖皇帝的床。
他的生母并不是什么惊才绝艳的美人,太祖皇帝并不喜欢她,只当是太皇太后的意思,才收用了她,事后知道她卖主求荣的事,就想下令将她处死,却发现她怀了孕,最后还是太皇太后求了情,将她关进冷宫,让她生下了自己。
“本宫给你提个醒,是怕你忘了,你这条贱命是怎么捡回来的,本宫生平最恨忘恩负义之人,你既然敢做,就别不敢认,你以为先帝没了,洛都的太皇太后最大,你讨好了她,就能骑到本宫头上去撒野,是吗?”
李灵幽目光如炬,刺的李炫辰心头大惊,不明白她怎么知道他暗地里投靠了太皇太后的事。
“本宫不怕告诉你,就算是洛都的太皇太后来了,本宫也不怕她,何况是你这个贱婢之子!”
李灵幽冷冷一笑,活像一耳光抽在李炫辰脸上,把他这些年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尊严撕碎,在她面前抬不起头。
“给你三日为限,要么你把群芳楼交出来,要你滚到本宫府上,乖乖地给本宫的无望做马夫,不然的话……呵,你可以试试,本宫能耐你何。”
李灵幽丢下这句话,根本不等李炫辰回应,转身就走,殷郁一双眼睛黏在她身上,紧跟在后头。
李炫辰僵立在原地,久久未动。
这一刻,他恍然间像是回到了十四年前,他不是什么人前显贵、鳌里夺尊的密王,就只是那个在风光无限的永思公主面前卑躬屈膝的贱婢之子。
……
殷郁跟着李灵幽登上了鸾车,他怕衣裳弄湿了她身下的坐垫,就盘着腿跪坐在她的脚边,仰着头看着她,一双凤眼像是会发光。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李灵幽被他盯着有些不自在,伸出手拨了拨他散乱在鬓角的发丝。
“公主真厉害,把密王都骂傻了。”殷郁一脸崇拜道。
李灵幽哑然失笑,问莲蓬要了一条干净的手巾,亲自给他擦拭着湿淋淋的头发:“那是你没见过我过去的样子,我真发起脾气来,能把人骂哭。”
殷郁心说:我见过。
他当然见过骄阳似火的公主,那会儿他还是个其貌不扬又瘦又弱的书呆子,被人欺负了都不敢还手,刚巧被她撞见,把那些人骂得狗血淋头,还叫他们一个个鞠躬掌嘴,给他认错,末了,又骂了他一顿,非要他保证,下回被人欺负,一定得还手。
可是他那会儿太没出息了,再被人欺负时,还是学不会还手,看到血就发晕,更不敢找她告状,怕她看不起他,怕她讨厌他。
现在回想起来,他自己都想把自己打一顿,怎么就那么没用呢,要是他早一点醒悟,早一点变得有出息,早一点强大起来,兴许就用不了十四年,早早就将她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