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挺挺起来半个身子的方云,首先确认了没危险,然后抿了抿嘴唇,分析出来了这是什么东西。
他家就是卖药材的,久病成医,凭味识药,方云瞬间就分析出来了这应该是一碗补气汤,不过其中药抓的比例估计不太对,太苦了。
“你哭个啥。”
确认周围是药馆,而且应该是这个小医童给自己熬制的药,方云感觉挺好的,问了一句。
结果可差点没把他吓个半死,毕竟方云旁边就躺着俩尸体,他正哭的泪眼婆娑,有些没看清,加上方云起身又无声无息,直挺挺的样子,差点让他以为自己师傅师兄诈尸了。
“没,我没哭……”
他揉了揉眼睛,看清楚是躺成一排的第三个,也就是活人,松了一口气。
看着旁边就是同样差不多医者装束的两个成年男子,加上这个只有七八岁样子的小医童,方云暗自叹了一口气,哪能不明白。
“你叫啥啊,这里是哪里?”
方云探手摸了摸自家媳妇,确认她比自己伤势还轻,只是精气神一下子消耗太大,需要补养休息一两个月,心里略微轻松了一点。
“我叫蒲济,这里是张氏医馆。”
小医童说着,看向方云:“你现在好点了吗,可要我帮你把把脉?”
“你还会把脉?”方云诧异,看着他扬着头,略有骄傲的说着:
“当然了,师傅说我学医学的很好,将来他老了,我就可以代替他出去行医了……”
说着,他声音又低了下去,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看着方云身边的尸体,一边哭一边擦眼泪。
方云心里难受,看着旁边的尸体上的灰尘瓦砾,自己不管有心无心,导致他身死的原因,自己都有一大部分责任。
这还只是两条人命,没看到的呢?只会更多。
这小童忍不住落泪,方云沉默许久,想安慰什么,又说不出口,话都到嘴边了,又苦涩的咽了下去。
沉默许久才说出来的话,其实本就不必要再说出去。
蒲济哭了许久,方云低着头,心里对这个小童感到愧疚。自己为何非要故作聪明,欲擒故纵,隐着身形去调查周尽?
自己直接杀了他搜魂不行吗?没到那个能隔绝查看的密室里,有小怡在,岂会被堵住了门路,才发现九二老已经来了?
自己,跟凶手没什么两样。
良久,蒲济端着灯台走了过来,他看不出方云在愧疚,还以为他不舒服,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没有多少心思,伸着还不到方云一半大小的又手,略有担心的询问道:
“你不舒服吗?我帮你看看吧,刚才不好意思,我实在太难受了,控制不住自己,师傅说男子汉不应该整天哭鼻子的。”
他说着,又忍不住狠狠抽了一下鼻子,吸气让旁边的火苗都摇晃了几分。
望着他手掌上还有明显的灰尘,不大年纪的眼睛布满血丝,眼袋深沉,方云声音干涩:“我……”
兴许是方云的目光让蒲济注意到了自己的手,他一下子又攥了起来,飞快的跑向院子:
“对了,我忘了洗手了,师傅说我们医者一定要手间干净,干净才不会得病……”
这是一个只有七八岁大的孩子……
方云仰着头,痛苦的闭上了眼。
“造孽……”
隐约中,方云总觉得谁在自己耳边说过这句话。
不一会,蒲济又回来了,手上还没擦干的水珠,宛如他赤子一般纯净的童心,方云沉默的被他拉着手腕,听他絮絮叨叨的,如同转移注意力一样开口:
“你脉象很稳定呀,心脉强劲,嗯嗯……就是这个,这个脉是啥来着?有点乱,不过还算好,我去查查,回头帮你开一副药,没两天就能好了,就可以下地干活啦……”
蒲济说着,小心翼翼的越过灯盏,从他师傅和师兄的尸体旁边路过,开始翻箱倒柜找书,不一会,就拿到一本医书,坐在灯盏旁看了起来。
方云其实伤势极其严重,一身气血只能发挥不到三成,体内经脉碎了大半,全靠气血之力维护着。
心脉确实强劲,几条主脉都完好无损,不然他连气血都运转不起来,这仅仅是那个三品的一击,还是被两仪珠隔绝了大半力量,被一个下品宝甲削弱过后的一击,
这个世界神道不昌,如果昌盛的话,三品简直就是拥有近乎神明般的力量。
这股力量强大可怕到,人死后残余的力量余波,都造成了这个结果。
身体上的痛苦远远没有心理上的自责悔恨来的多,
尤其是,这么一个大的孩子,他要是知道……。
过去的事情再也无法改变,
方云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既然改变不了过去,那就尝试补救一点什么,不管怎么说,遇到了这个小童,就应该帮帮他。
这只是一个孩子啊,才七八岁大的孩子,没有长辈养育的情况下,在这个吃人的世道里怎么活下去?
想到这里,方云就感觉胸口有股闷气,憋的自己痛苦万分,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询问一下为何会变成这样!
昨天,可能还是一个颇有善行,对待弟子慈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