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一出,往后三角洲的情况就麻烦了,他还得确保艾伦的安全。
“喂!你去哪儿!?”琳达叫住了他。
“今晚不去找大川翔太,明天另约时间。”
的确,哪怕不论今晚的暴动,就算一切如常,这么赶着上去贴人冷屁股,很可疑。
“你得跟我走一趟!”琳达说着把自己信息板推向安迪,“她有危险!”
安迪笑了笑,指着远处的火光:“你知道那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吗?”
“我们需要她。”琳达说。
“不,我们不需要,我只负责找你弟弟,她知道的全都说了。”
“你得跟我走!”
“大姐,我们的委托不包括这部分。”
“你是地头蛇,你,你……”
看来她还不傻,知道这样的情况下,她一个人生地不熟的没有天神武装没有光剑兜里钱也不剩多少的三流灵能武士,怕是连人都找不到。
“你要就自己去,反正我不去。”安迪挥了挥手。
“你怎么这么冷酷!?”
“冷酷?”安迪冷酷的笑了笑,指着远处的火光,“那里有几万人在杀人,你打算全都救?还是只救跟你关系好的?——话说回来,你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吧?”
“我,我,我……”琳达一时语噎,她无可辩驳,末了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我加钱!”
“得嘞,老板,您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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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没有人在意这场灾难,这不过是一些移民,一种高附加值的农作物,一个死在阴沟里的破产者,一座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城市……直到这场灾难,和每一个人息息相关。
贫穷是这场灾难的表象。
饥饿让人铤而走险,损人利己是不对的,可我都要饿死了,你还不许我抢口饭吃?
富有是这场灾难的根源。
贪婪永无止境,总想拥有更好的,比现在好,比别人好,这没什么不对,可靠自己的双手难以敛聚那么巨大的财富,剥削才是更高效率的劳动。
野心是这场灾难的催化剂。
现在我们有贫穷的人,有富有的人,穷鬼们已经没有多少油水可榨了,他们都被我吸干了血,而在我身上,还有许许多多像我一样的人,在吸我的血。
我快被吸死了。
我的双眼看到了……对面那只肥头大耳的吸血鬼。
它一定很美味。
看!那是吸血鬼!把它钉死在十字架上!
我如是说。
穷鬼们一拥而上。
埋下一粒种子,不必去灌溉,人自己会互相残杀。
血泪将是它的养分。
——不,是我的。
安迪骑车机车,疾驰在一片狼藉的道路上。
戴着黑面具的人挥舞着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武器,从贫民窟里冲出来,碾过镇口的哨卡,冲到街上。
砸烂那些干净整洁的店铺,在尖叫与痛哭声中不花一分钱,买走他们的劳动果实。
顺便再放个火,杀个人……哦,他们不是人。
是把我们哄骗进三角洲,奴役我们为其工作,剥削我们的体力脑力,拒绝与我们分享劳动果实,拿走所有钱财,将我们一脚踢开的奴隶主。
是不请自来,侵占我们的土地,夺走我们的工作,强占我们的劳动果实,拿走所有钱财,将我们一脚踢开的殖民者。
灯红酒绿之下,野蛮的恶兽们鳞爪相交,枪械、义肢、刀剑棍棒,乃至于牙齿……
凄厉的哀嚎,愤怒的吼叫,以及充斥着疯狂欲望的,从心底发出的各种各样的,欣喜而亢奋的声音。
一枚自制的便携飞弹打着圈,拖着长长的尾焰撞击在璀璨霓虹上,轰然巨响,楼宇倾塌,全息屏幕摇摇欲坠,滋滋电火花中,那档从头吵到尾的政经节目仍旧在播放:
“怎么办!?我们怎么办!?三角洲的未来到底在哪里!?进行农业改革,我们马上就要破产三分之一的人!拒绝农业改革,我们必须面对罂粟销量正在直线下滑的事实!三角洲……三角洲根本就养不活那么多人!”
“胡说八道!2040年我们的经济总量还不到现在的一半!人口和现在持平!你小时候的三角洲难道还不如现在吗!?”
…………
“你能轻点儿么?”
“哦,对,对不起。”
安迪感受着腰间松了不少的手,呼吸顺畅了许多。
这地方不用想肯定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所以他和琳达是骑着机车过来。
情况还好。
安迪看着街上的景象,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恶劣,至少还未出现高烈度的杀伤武器,看起来烽烟四起,其实人不多,顶多就大几万吧。
新闻直播里镇暴部队已经出动,只要使用实弹,午夜之前就能平息,然后废料处理厂加加班,明早就全都结束了,如果三角洲的保险公司还在正常运转,那么以现代的工业能力……
最晚后天,这里就会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说,你能轻点儿吗?”
“哦,对不起……”
琳达又一次松开了手,作为一个灵能武士,她对这样的场景不会有什么生理上的不适。
“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她小声道。
安迪听到了,但他懒得理她。
为什么?
贫民窟里一百万人几乎大部分是精壮劳动力,穷得玩半年游戏就得卖肾才能活下去——是你你甘心就这么毫不反抗的卖了?
老实说一开始他怀疑过乃猜,后来也怀疑过哈勃,直到后来,那场爆炸案的事发酵了几天,没人继续操纵,也没人试图挽回,他才终于明白……
民怨久积,种族矛盾,大佬们谁都不管……那肯定就是口角发展成斗殴,斗殴发展成谋杀,谋杀来谋杀去干脆组织起来屠杀算了,线上组织,线下执行,捐钱的捐钱出力的出力,有人一腔热诚也有人心怀鬼胎……总之迟早要出事,就是个时间问题。
不管这场暴乱的起点,美容中心爆炸案是谁干的。
这俩小朋友,还真是有默契呢。
那姑娘在信号中断前给琳达发了个定位,是贫民窟里的某个地方。
一路在暴乱中穿行,在即将靠近贫民窟时,安迪定准了路边两个一身伪装的人,顺手抄起路边一根铁棍,飞驰过去,一人一棍撂倒。
扒下面具,一男一女,挺年轻的,大致也就十五六岁?
安迪抱起其中一人,走向街边的暗巷,然后朝琳达努了努嘴:
“你抱那个。”
琳达咬咬牙:“他们什么都没干啊……你要……”
“都一样,”安迪无奈的摇摇头,把人扔地上,“脱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