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雨水,每一片水洼,都是他的身体所在,但即便是如此,也没有任何一滴水能避免被侵蚀的命运,冯雪的黑红色水流就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纠缠着每一滴雨水,将每一丝愿力抽取出来,将每一滴灵力据为己有。
画影和含光的身体不断的出现在他精神核心所在的方位,川之主毫不怀疑那剑气能将自己撕得粉碎,他甚至连显出原形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不断的挪移自己的位置。
川之主想要逃跑,但他的能力却只能作用于水,而此时此刻,除了这因为他的降临而降下的暴雨之外,周边已经找不到什么水源了。
下水道已经被那污浊的黑红之水封堵,喷泉也在这暴雨之中封闭,也许自来水管可以,但无法聚拢身形的情况下,那拧紧的龙头便成了阻碍他逃生的铜墙铁壁。
只能试着攻击本体了。
川之主盯着挥舞双手的冯雪,寻找着可以攻击的空档,它从未想过抓捕零衣为人质,不是因为品格高尚,也不是嘀咕了冯雪的善良,仅仅是因为,它拖不起。
每一秒钟,他所控制的水都在减少,他的力量都在下跌,抓捕人质就意味着需要谈判,也许几句话的拖延,他就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至于杀掉人质,除了泄愤之外,没有半点作用。
所谓越聪明越怕死,这个特点适用于任何具备智力的生物。
此时若是个弱智异魔,恐怕已经抱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的心思动手了。
而川之主,却仍旧在寻找着那近乎奢求的生机。
画影此时已经彻底麻木了,她的身上没有一处不在呻吟,嘎吱嘎吱的骨节摩擦声伴随着的,是犹如武装越野的第二天,再次背起行囊开始狂奔的酸痛。
她的身体在不断的抗议,但她却仍旧在运动着,以自己从未想过的方式,斩出一剑又一剑。
在这一刻,她已经完全不怀疑冯雪的实力了,但她却没心情去思考任务的事情,现在,她只想停下,不,她只想和含光那样彻底的晕过去。
但是不行。
就好像有一双大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要害一般的感觉在刺激着她的精神,每次当她想要昏厥的时候,都会被那股心悸所惊醒。
得亏她是个女人,不然她就会明白,这种感觉,就是男性那一对挂在体外的内脏被捏住时的感觉。
冯雪忘情的指挥着脑中的乐章,暴雨的轰鸣也仿佛成了音符,双手重重的落下,两柄长剑也骤然在空中交错,这榨取了含光和画影体内全部法力的一击,毫无疑问的会命中川之主的信仰核心。
但是……
雨没有停。
被击碎的信仰核心爆发出大量的愿力,但在这愿力的掩盖下,浸透了冯雪衣襟,本应彻底被同化为玄色水流的雨水中,忽然生出了一股清流。
那清流化作一根水剑,自第三根肋骨下方向上刺出。
仿佛下一刻,冯雪就能够体验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