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百十人,个个垫着脚,仰着脖子,无论男女,不管老少,休说尊卑,一起往门口瞧来。
卫央与魏嘉树并肩而入,后头,魏昭勇扶着母亲,魏昭信身为长子,引番子们入内,还笑称:“任大小姐,你也来了啊。”
任盈盈讶道:“你认识我?”
魏昭信笑道:“离开疗养院前,大将军多次亲与我等说天下,江湖人物多有提及。”
任盈盈喟然大赞:“为足下等尽快熟悉人间,这般细心着实亘古未有之事。”
“那是!”魏昭信昂起脖子,道,“多日来,大将军亲问学问,我们这两年可什么都没落下。”
任盈盈轻叹不已,这样一个将一个个小人物都当子弟的人,实难想到那会是一个杀伐之心古来少有的上将军。
院内都是魏家的亲朋,左邻右舍之类的朋友,有士子,有江湖人士,有贩夫走卒,也有满面皱纹的老农。
卫央一一看过,情知这恐怕是魏嘉树为了打探大儿子的消息,抛下读书人的身份结交的三教九流,对魏昭信或许不被家人所接受的担忧,看来可以尽去矣。
众人纷纷乱乱见礼道:“见过大将军。”
多有人叫道:“见过秦国公。”
更多人只称:“见过大人。”
卫央拱手一一还礼,与魏嘉树到潦倒但也干净的客堂门口,魏嘉树本想说话,话到嘴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卫央长揖笑道:“不请自来,诸位海涵。”
而后道:“我等与魏昭信朝夕相处,如自家子弟一般,魏先生不必见外,诸位嘉宾为贺魏氏一门团聚而来,更不可怠慢,我只需万块一双,清茶一杯,沾沾喜气,足矣。”
一时安排好桌椅,番子们敬重他,校尉们爱戴他,无人愿与他同桌。
任盈盈待要走,卫央道:“不必再给主人添乱,你也在这里。”
当时安顿好,魏嘉树正为难,他不知卫央饮食普通,但看桌上的都是寻常饭菜,正想去将自己的几本书几件衣衫一把长剑当掉置办些好点的饭菜,有长者,竟是农夫,满面苍老如松皮,双手捧一碗烈酒,颤巍巍近前,道:“小老儿一个卖菜的,连日来王师秋毫无犯,买卖公道,真真是仁义之师,天兵一样的军队。小老儿一碗酒,恭祝大人公侯万代。”
魏昭信忙要上前,口中道:“大将军从不饮酒。”
“无妨,”卫央起身走下两阶台阶,双手捧过那碗酒,笑道:“达官贵人的酒不吃,皇帝神仙的酒不吃,唯独农家的美酒,那是定要尝一尝的。”
说罢一饮而尽,双手送还酒碗,道:“老丈,目今军不扰民虽好,但要长久,还须老丈多加监督,如此才好约束。若有作奸犯科之人,还请务必告知我等,卫央先多谢了。”
老者呆呆看着那酒碗,他想起来了,这可是他用过的粗瓷大碗,纵然那些路边的士子恐怕也不愿沾手,今日他一激动,怎地就把这腌臜物件拿来敬酒了?
宾客们皆惊,他们里头可是有不少人知道卫央的规矩的,皇帝的宴席上,他尚且滴酒不沾,这区区一个卖菜的,竟就这么大面子?
魏昭信忙将老者搀扶回座席,回头时,满座众人瞠目结舌。
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