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西域总督项宇来说,今天并不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
就像女帝一直在向蜀州增派探子一样,他也一直向京师增加情报人员的数量。
他曾经是女帝的支持者,在斗争中取得最终的胜利之后,各自都踏上了人生的巅峰之路。一个成为偌大帝国的皇帝,另一个成为当朝唯一一位以军人身份敕总督的武将。
项宇自从来到西部三郡这美丽的地方,坐拥五十万精兵,野心便逐渐膨胀起来。一开始,女帝忙于巩固她的帝位,忙着和朝中各种残余势力纠缠,所以无暇顾及他这个土皇帝。这并不是说女帝对他有多么信任,而是因为朝中的对手太过强大,实在分身乏术。也就只能任由项宇猥琐发育。
随着羽翼日渐丰满,项宇对于西部三郡的控制欲越来越强,他使尽种种手段,阻挠朝廷对于西部三郡的管辖,先是从缩减赋税开始着手,然后延伸到人事任免权,到后来,女帝便发现,西部三郡被项宇保护地铁板一块,朝廷再想插进来比登天还难。
项宇在西域做土皇帝做得很开心,坦白说,他并没有起兵造反之意,毕竟犯上作乱名声不好听,而且造反也是个风险很大的技术活儿。一不小心很可能将身家性命都赔个精光。以前年轻的时候,他并不畏惧危险,两军对垒的时候一向是冲锋在前。可是现在他已经五十岁了,虽然表面上看还是和以前一样,一顿能够喝八大碗烈酒,吃掉一整只羊,一夜御女七次郎。别人都说他雄风不减,虎威犹在,可是他内心清楚,他确实老了。
过惯了安逸的日子,现在如果再让他扛起刀枪,率领千军万马在战场上和敌人厮杀,他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份勇气。
他的心思很简单,就是将西部三郡变成项家的自留地,然后世世代代承袭下去。朝廷不要来打扰他,他也绝不会去找朝廷麻烦。在和女帝的权力碰撞中,他几次三番透露这样的信息,那就是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过你的,我过我的。这西部三郡既然你封给了我,那就别想着收回去了。这也是我当年扶持你登基应得的报酬。你也不用担心我会造反,只要你别一门心思想夺我的权,我的五十万大军永远不会开到上京城下。
他认为自己已经表示的够真诚了,可女帝压根就不买账。
对于东华帝国这种统一的中央集权制国家来说,项宇这种拥兵自重,划地为王的行为,是一国帝王绝对不能容忍的。
自从女帝重用叶修,朝中各方势力遭到打压之后,女帝已经拥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对付项宇。这段时间,项总督明显能感觉到,女帝对西部三郡的关注比以前更频繁了。首先是派过来的情报人员更加多了,其次是不停地以各种理由,催他回京师。项宇明白,这就是女帝在向他释放强烈的信号:朕现在有时间了,该算算咱俩之间的账了。
尤其是这一次距离太后六十大寿的日子已经没多久了,此前女帝已经派人发来御旨,邀请他进宫去为太后贺寿。按理说,太后的六十寿宴那可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帝国的重要官员,没有人敢缺席这个场合。当然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官们,你去不去女帝也懒得理你,可是如果她亲自宣纸请你,你还是不去,那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了。
上一次项宇以边疆某小国往分界线屯兵,极有可能发生战争为由拒绝了女帝的邀请。但是女帝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而且还把那个边疆小国的兵力分布图交给他看,根本没有边境屯兵这回事。女帝派出的这些探子,已经将和西部三郡接壤的周边国家详细动向打探地清清楚楚,项宇此前屡试不爽的借口彻底失去了效用。
项宇感觉,女帝开始动真格的了。
女帝派遣叶修出使蜀州的事儿,项宇并不知道。他派到京师的探子也并非无所不能,像这种相当机密的要事,那些情报人员便无能为力了。只是,蜀州城毕竟是项总督的大本营,核心腹地,他的耳目遍布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叶修那么高调地招摇过市,如果项宇到现在还没有得到消息,那么他也不配做到现在这个位置了。
当叶修的豪华车队进城之后不久,就有探子将详细的情况跟他汇报了。项宇虽然没见过这位帝国首席钦差,但是此前看过他的画像,探子们稍加描述,再加上他那独一无二的车队,项宇立刻就猜出了叶修的身份。
威震朝野的护国公叶北冥,来蜀州了!
以前女帝也向西部三郡派遣过钦差,这些钦差无一例外地都会首先选择拜会他这个地主,然后才去驿馆下榻。而叶修这个钦差却不同,首先选择的并不是拜访他这个总督,而是到落魄郡守李光宗家。
这已经透露出一种很明显的信息了。
叶修应该是女帝派来对付他的,毋庸置疑。
只是他的情报系统虽然发达,可是毕竟在时效上还有有一定滞后性,后来叶修惩戒赵德柱,杀上郡守府痛打赵隆的消息,有人禀报上来的同时,赵隆也抬着儿子到了总督府。
“姐夫,您可要给我作主啊。”赵隆搀扶着儿子进了客厅,爷儿俩一个浑身缠满了纱布,血迹斑斑,另一个一张脸肿的像猪头,项总督差一点就没认出来这是他的小舅子。
赵德柱见着项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张着嘴干嚎,眼泪哗哗地往下淌啊……总算见到能给他撑腰的了……
项宇被赵隆父子的惨状吓了一跳,他刚刚听到汇报,说叶北冥当着蜀州好多百姓的面痛惩赵德柱,并且还杀到了郡守府,具体的情况还没来得及问呢,这爷儿俩就这么出现了。好了,也不用问了,最真实的情况都在眼前了。
项总督挥手让那名探子下去,然后吩咐下人给赵隆父子看座泡茶,他则关切地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会伤成这样?”
赵德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没法回答姑丈的问话。这小子在家里娇生惯养,从来没受过什么挫折,依靠父亲和总督大人的权势在蜀州城无法无天,也从来没人敢多说一句,所以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情。实际上他这种性情压根就是周围的亲人惯出来的,并不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被牛二狠狠地收拾了这一回,实在有些吓破胆了。
窝里横的孩子,遇到硬茬子之后,基本都是这个脓包相。
赵隆急忙接过姐夫的话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