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他了。
他到目前为止还有点侥幸心理,那就是他死不承认那头金甲兽是自己的,这段时间让儿子躲起来不见人,来个死无对证。如果没有金甲兽这个切入点,督察组就不能随便查他。这是东华帝国的律法给予三品以上的官员赋予的特殊保护。‘刑不上大夫’,没有切实证据,不能随便调查三品以上的官员。
不过,没过几个时辰,他的这个幻想就彻底被击碎。
从刑部传来的消息,镜山候狄英伙同另外几个纨绔,一纸诉状将战庭父子告到了刑部。状告战春雷闹市驱兽,草菅人命。同时控告英国公包庇纵容自己的儿子,妄图毁灭证据,还对狄英等保护现场的证人实施了非法袭击!现场有几百人签名作证,驱使金甲兽的人就是战春雷!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战庭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他知道,对方把他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剑已出鞘,他想躲都躲不过去!
这是致命的一击,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英国公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布局如同下棋,这最后一步棋,又准又很,让他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如今这件事在京师闹得沸沸扬扬,既然在刑部立了案,而且铁证如山,他想狡辩都无从下口。既然已经证实金甲兽是属于战春雷所有,那他这个父亲就脱不了干系,督察组就可以借助这个由头,对他进行调查了。只要他们认真查,还有查不出问题的官员吗?
事实上,战庭的担心一点儿都不多余。
督察组无孔不入的调查能力让人惊叹,短短时间,他们就将战庭担任英国公期间的犯罪事实调查得一清二楚,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连叶修都没有想到英国公居然如此疯狂,犯下了这么多罄竹难书的罪行,贪污了这么多财富。
恰逢女帝短暂出关,处理一些必须由她出面的政务。
叶修带着厚厚的卷宗,入宫去见了女帝陛下。
女帝在华清宫接见了他。
女帝姜璃大致翻阅了一下卷宗。叶修本以为皇帝媳妇看到战庭的所作所为会勃然大怒,没想到他只是淡淡笑了笑,说道:“这些我早就知道了。”
叶修微愕。
“叶郎,你是不是觉得,像战庭这种国之蛀虫,应该马上下旨,将他砍头抄家?”女帝莞尔一笑。
“这个……陛下莫非是另有安排?”
“每个人所处的位置不一样,思考问题的角度也不同。正如同你,作为‘监国王侯’,你有监察百官的职责,所以看到战庭这样的贪官,你首先想得是除之而后快。”女帝顿了顿,继续说道:“站在朕的角度,最先考虑的并不是律法,而是政治利益。你也知道,战庭表面上和明王交好,算是明王一系的人马。实际上,他和荣亲王关系更好。皇兄对我的帮助太大,有时候,我也要顾忌一下他的颜面。”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战庭逍遥法外?”叶修蹙眉。
“这次你能拿住英国公的命门,善莫大焉。”女帝微微一笑,“有时候,刀真的砍下去,远远没有悬在空中,随时可以落下来时更令人恐惧!”
“陛下聪慧至极,我都忍不住为你鼓掌了。”叶修咧嘴一笑。
“一个上位者,最忌讳的就是意气用事。要时刻掌控大局,平衡是第一位的,”女帝微笑道:“虽然这次办不了战庭,但英国公的位置,他却不能再坐下去了。现在我要做的,就是等。”
“等什么?”
“等明王过来找我谈判。”女帝嘴角浮现了一抹莫测高深的微笑,“这份卷宗,就是谈判的筹码。我可以不办战庭,维持和明王之间的势力平衡,但条件是战庭要让出英国公的爵位。”
叶修知道,战庭父子的案子,最后又成了两位大佬之间的政治博弈了。明王为了保住手下的得力干将,一定会找女帝谈判,女帝同意不办战庭,战庭让出英国公的位子,这也许就是双方妥协的结果。
政治斗争,斗到最高处,就是妥协的艺术。
叶修也体会到了一件事。
热血少年才只要正义,成年人全都要。秉公执法,杀得贪官人头滚滚确实过瘾,但什么时候学会利用手中的筹码,争取利益最大化,这才是当权者真正成熟的标志。
过不多久,明王姜誉果然秘密地会见女帝,具体谈的什么内容不得而知,最后的结果是,战庭被削去‘英国公’的爵位,贬为庶民。战春雷当众向京师的百姓道歉,并在闹市之中,执行‘鞭刑’,以示惩戒。
英国公让出这个‘国公’的爵位,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叶修头上。
女帝随即册封叶修为‘一等护国公’。
叶修重审两大冤案,为一大批忠臣良将平反,将朝堂的蛀虫几乎一扫而光。又举起‘反腐倡廉‘的大旗,肃清了诸多贪官污吏,此等雷厉风行,刮骨疗伤的壮举,让疾病缠身,步履蹒跚的帝国为之一振,律法尊严得以维护,正义公理终得伸张,东华朝野上下,重新恢复了活力。
叶北冥此举,有大功于社稷。所以爵封‘护国公‘。
公爵,已经是异性爵位的巅峰了。至于王爵,除了帝国那几位功勋卓著的开国名将,此后再也没册封过。
这一刀,砍得又准又狠。
英国公的失势,给勋贵阶层敲响了警钟。
连横行京城数百年的战家都被叶北冥淦了,除了明王和荣亲王等少数树大根深的王爷,其他人谁能保证高枕无忧?
叶修的权势和威望,达到了最高峰。贪官污吏们闻风丧胆,叶北冥三个字,可以止勋贵府小儿夜啼。
“国师,你怎么看叶北冥如今的权势?”温礼仁悄悄问孟冠清。
“盛极而衰,强极必辱。一个人到达巅峰的时候,也是他最危险的时候。咱们姑且看着吧。”孟冠清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