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街,黄鹤楼。
战春雷来到了里边的雅座,座位上一名锦衣青年正在自斟自饮,神情甚是落寞。
“小王爷,终于见到你了。”战春雷看到这名少年,委屈地快要哭出声来了。
锦袍青年正是明王府的小王爷姜思达,死鬼姜益达的双胞胎哥哥。
战春雷是他很好的朋友,如果不是两个人二年没见,姜思达是不会答应他出来喝酒的。自从弟弟姜益达莫名其妙地死亡之后,他整个人就很不对劲。
双胞胎兄弟,素来比别的兄弟要亲厚一些。
弟弟姜益达的死,对他打击很大。
战春雷来到他面前的时候,姜思达愣了好半晌,吃吃地说道:“你是……春雷?脸怎么肿成这个样子了?”
“小王爷,我被人欺负了!”战春雷眼泪差点流出来了,“想想两年前,上京城有谁敢对咱兄弟呲牙的?为什么我离开了两年,回来后就感觉咱的话不好使了呢。”
“你不要告诉我,你脸上的伤是被人打的。”姜思达愕然道。战春雷本身的修炼天赋就不低,去云涧宗之前就已经突破筑基境,进入归元初期了,到云涧宗这种名门大派潜心修炼两年,应该又有所精进才是。凭他的战力,上京城没有几个纨绔能对付得了他啊。京师比他厉害的高手当然很多,但那些多半都是长辈,不会跟他们这些孩子辈计较的。
“小王爷。”战春雷终于忍不住流下了屈辱的泪,“你不知道啊,我刚刚被人当着一条街百姓的面,抽了几十个大嘴巴子啊……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我战春雷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姜思达黯然一叹,心道你只是被人打了脸,我弟弟却被人干掉了啊。
“是啊,两年前,帝都有谁敢对我们兄弟呲牙的……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现在的上京城,不是我们的天下了……”姜思达一口气干了一杯酒,脸色瞬间变得通红。
“有什么不一样?小王爷,你怎么也说这种丧气话?我还准备请你过去给我撑腰的。放心,你不需要出手,他只要看到你的影子,一定吓得屁滚尿流!”战春雷咬牙切齿,“你只要站在那儿镇住他,然后就看着我怎么削他就是了!我一定将他给我的羞辱,双倍打回去,不把他揍成猪头,我誓不罢休!”
姜思达明显喝了不少酒,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昔日的风光岁月,听到战春雷这么一说,他将杯子往地上猛力一摔,仰天笑道:“没错,我往那儿一站,肯定就能将他吓得屁滚尿流!整个京师,有谁敢不给我父王面子的!”
“小王爷,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战春雷满面期待地搓了搓手,怪笑道:“走吧,他还在永安街等着我回去削他呢。我非抽死他不可!”
“我想问问,是谁打得你?”姜思达随口说道。
“是‘镇北候’府的牛盾,小王爷,上京城什么时候冒出一个‘镇北候’了?他不会是唬我的吧?”战春雷疑惑道。
不过他说完之后,却没有听到姜思达的响应。通常在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喝骂几声,给自己壮胆的吗?
战春雷转头望去,只见姜思达像个僵尸一样坐在那儿,表情像是死了爹一样。
“小王爷,你怎么了……什么情况……”姜思达的反常行为让战春雷一时摸不着头脑。在他以往的认知中,明王府的两位小王爷是非常嚣张的,怼天怼地怼空气,天不怕地不怕。
“春雷,你不奇怪,这次为什么是我自己出来会你的?”姜思达苦笑道。
姜思达和姜益达两兄弟,大多数情况下会联袂出行。鲜少有一个人落单的时候。
“对啊,益达兄呢,他为什么没有来?”
“死了,”姜思达咬牙切齿道:“被人谋害,到现在还没找到凶手。”
“什么?”战春雷霍然起身,惊道:“居然有人敢杀害小王爷?”
“以前确实没人敢,现在,就不好说了,”姜思达恨恨道:“你离开两年,还不知道吧,如今的京师,变了天了。”
于是便把叶修崛起的事迹,一五一十地跟姜思达讲了。
“你是说,姓叶的凭借一己之力,干掉了北戎八十万铁骑。北戎汗国已经被咱们吞并了?”战春雷震惊地瞪大眼睛。
“千真万确。如今的北戎总督,是原直隶总督魏峥,戍边元帅是赵梁栋!”
“怪不得一个‘神机营’的参将就那么嚣张,原来是功勋部队的将领。”战春雷恍然大悟。
“不仅仅是如此,”姜思达沉声道:“那位叫牛盾的将军,是镇北候叶北冥的次徒,大家都叫他牛二。如果没有镇北候这个大靠山,你觉得他敢对一位小公爷动手吗?叶北冥还有个首徒,叫侯耀祖,前段时间刚把王太师的儿子揍得满地找牙。”
“你是说……王昶?”
“嗯。”
战春雷怔怔地坐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王昶是当朝太师的公子,还是荣亲王的小舅子,连他都被叶北冥的徒弟干了。自己这个小公爷又能比王昶强到哪儿?
“另外,我怀疑,弟弟姜益达的死,应该也和叶北冥有关。”姜思达目光中的仇恨,一闪而逝。
“确定吗?”战春雷更吃惊了。
“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姜思达皱眉道:“不过,除了叶北冥,别人谁还有这个胆子?”
战春雷点了点头,接着喝了一杯酒,不再说话了。
连小王爷都敢杀,他这个小公爷又算哪根葱?
两个人默默地喝酒,都不再提找牛二报复的事情了。
英国公战庭刚从自己第十七房小妾的床上爬起来,他今年四十九岁,正当壮年,无论是事业还是房事都是勇猛精进。仕途上,他爵封国公,世袭罔替,已经到了为人臣子的巅峰。
他是个成功的男人,即便是人到中年,还可以让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完全满足,刚刚侍妾那歇斯底里的花腔女高音让他感到非常得意。
英国公自觉人生达到了巅峰。
如果说他还有什么烦心事,就是他的次子战春雷非常不让人省心。
在云涧宗待了两年,本以为能改变一些,没想到回家之后还是那副德行,屁股还没捂热,又不知道溜到什么地方去了。
英国公每次在小妾房中折腾一回,事后都会不自觉地到夫人房中去点个卯,不知道是出于愧疚还是怎样,反正这已经形成了固定的习惯。
这次也不例外。
国公府人正在佛堂诵经,随着战庭的官职越做越大,小妾越娶越多,战夫人待在佛堂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有丫鬟通告之后,战夫人停止了诵经,坐过来陪着丈夫说话。
战庭扫了一眼夫人,见她脸色不是很好看,没话找话来了一句:“夫人,最近过得还不错吧?”
问完之后他就很想给自己一巴掌,妈的这算是什么问题,他所有的“精力”都贡献给新娶的小妾了,夫人能好过才怪。好过的话能天天诵经礼佛吗?你见过哪个活的滋润的女人天天诵经敲木鱼的?
“还好。”夫人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哦,那就好。”战庭找了一个两个人都有兴趣的话题,“夫人,你知道春雷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大概是出去玩了。”
“什么时候走的?”
“不清楚,丫鬟说早上就出去了。”
战庭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他不会是骑着那头金甲兽出去的吧?”
“是啊。”战夫人无所谓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