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姜璃,你敢杀我?”赤温仰天狂笑,“我北戎八十万铁骑逼近上京,你动我一根汗毛,我兄长必定踏平上京,把你姜氏一族,屠戮殆尽!再杀上京两千万百姓,为我陪葬!”
“现在只剩七十五万了,”叶修淡然道:“五万先锋军已经被我吃掉,哪来的八十万铁骑?大家治学要严谨。”
“叶北冥,你这个无耻小人,偷袭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咱们真刀真枪干一场,本王把你脑袋拧下来!”
“我不是让武隆和你单挑了吗?”叶修摊了摊手:“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赤温被怼得脸都绿了,偏偏又无法反驳。
“来人,拖出去,枭首示众!”女帝冷冷道。
“陛下,万万不可!”内阁首辅温礼仁出列,急忙阻止。
“狼王赤温,自犯我边境以来,屠村127个,斩杀我东华子民数万人,辱我妇女无数,朕不杀他,如何对得起枉死在奈何桥上的幽灵?”女帝怒道。
“陛下,还是先把俘虏关押起来,咱们回朝堂商议一下!”明王姜誉在一旁帮腔。
女帝摆了摆手,神机营暂时将俘虏们押解至校场看管。
一行人上了皇极殿。
“温首辅,朕要听听你的理由。”女帝表情有些不悦。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政治服务,战争也不例外,”温首辅侃侃而谈,“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最高明的战争。我军夜袭敌营,俘虏了对方主将,这其中侥幸的成分占多少,相信陛下比我更清楚。
“如果您杀了狼王,那么咱们和北戎汗国之间的矛盾,便再无转圜余地,接下来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面对安图鲁率领的主力部队,靖海伯还能像今日这样轻松吗?”
“我可能会更轻松,你信不信?”叶修傲然一笑。
“打嘴炮是没用的,我们要面对现实,”温礼仁摇头道:“我们有狼王这位人质在手,此时不求和,更待何时?战争最终目的,其实是止战,是和平。如果能不费一兵一族就可让北戎退兵,岂不皆大欢喜?难道非要搞得生灵涂炭才好吗?”
“幼稚,”叶修反唇相讥,“首辅大人,你都多大了还这么天真?你以为那位雄才大略的‘银都尔汗’,会因为赤温这个弟弟,放弃这次极有可能成就千秋功业的机会?中洲四国好不容易达成联盟,过了这个村,基本不会再有下个店了。”
“单纯一个赤温当然不行,如果再加上一个公主呢?”温礼仁面带微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你想和亲?”叶修立刻明白温老贼的意思了。
“安宁公主出身高贵,知书达理,如果我们同意将她嫁给安图鲁为妃,两国的关系,一定能得到缓和。至少可以破了中洲四国的联盟。臣,恳请荣亲王顾全大局,为国为民,做出一点牺牲。”温礼仁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向着荣亲王行了个大礼。
“这……”荣亲王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他当然不愿意把自己的爱女嫁到草原上去,但温礼仁都这么说了,如果他不同意,那就是不为大局着想,是自私自利。这是一直素有‘贤王’之名的荣亲王无法承受的。
“虚伪,懦弱,”叶修怒道:“把国家的安危,放在一个弱女子肩上,亏你想得出来。和亲这个主意,简直烂透了。我们身为七尺男儿,昂藏之躯,不能保护自己国家的女性已经是耻辱了,还特么主动把她往狼窝里送,那还算是男人吗?”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安宁公主能为国分忧,是她的荣幸,以后她会名垂青史,深受东华人民的爱戴。”
“我听说温首辅家里也有女儿,既然这个机会如此荣耀,那就让给你家小姐吧。身份问题你也不用担心,皇帝下旨封她个郡主就是了,反正北戎人在乎的也不是她的血统,而是她的身份。”叶修冷冷道:“请温首辅顾全大局,为国为民,做出一点牺牲。”
“这……”温礼仁没想到叶修会反将一军,顿时愣住了。
叶北冥这厮,完全不安牌理出牌啊。
他企图‘道德绑架’荣亲王,却被叶修‘反绑’了回来。
他能拒绝吗?如果拒绝了,那就是自私自利,不顾全大局。而且还双标。忽悠别人送女儿道理一套一套的,轮到自己身上就不乐意了。
“嗯,温首辅家的小姐,花容月貌,在上京素有才名,朕就封她为‘郡主’,派她去北戎和亲,如何?”叶修支好竿,女帝顺着就爬上去了。
两个睡过的人,默契远非寻常人能及。
温礼仁傻眼了。
连陛下也这么说,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鞭子打在你身上,也感觉到痛了吧?”叶修戏谑地看着哑口无言的温礼仁,“知道痛,就不要随便慷他人之慨,‘道德绑架’是最下作的行为,温首辅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应该明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
整个大殿上的人都惊愕地看着叶修。
这厮年纪轻轻,嘴里总是能冒出醒世恒言,其蕴含的意义,已经不亚于儒圣留下的经典了。
“好一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女帝拍手道:“朕会让人写下来,挂在华清宫,每日三省吾身。”
道德绑架四个字,也用得野蛮而又贴切。
论起慷他人之慨,朝堂上这群帝国精英,一个比一个有能耐。
道德绑架这一招,用得比谁都溜。
叶修咂了咂嘴,好吧,又不小心装了一波比。
这次真不是故意的。
荣亲王感激地看了叶修一眼,若非此子解围,他真的只有被逼着答应了。
“首辅大人也是为帝国的前途考虑,”明王姜誉挺身而出,“他说的没错,战争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止战。如果求和能换来和平,我们稍微牺牲一点利益,也是值得的。”
“那位将京城以北七座城池拱手送给北戎人的皇帝,也是像你这么想的,结果呢?你们也看到了。割地只能换来短暂的和平,却将紫荆山天险废了,从此以后,草原人的铁蹄随时可以肆虐东华大地。安图鲁想要的是整个东华帝国,一点蝇头小利,根本满足不了他的胃口。如果你们还是妄图求和,我只能说,这纯粹是自取其辱!”
朝堂之上,明显分成两派,主和派和主战派。
儒修们一直贯彻孟冠清‘内王外圣’的策略,对外以怀柔为主,能在谈判桌上解决的事情,尽量不要兵戎相见。
对叶修来说,即便谈判,现在也不是时候。
要打,就要把他们打疼,打服,打得他们见到你就想尿。
那个时候谈判,保管他们服服帖帖,连个屁也不敢放。
战争还刚开始呢,只占到了一点便宜,就想拉着人家谈判,神经病才会跟你谈。
因为还没吃过大亏,没认清现实,即便谈判也会狮子大开口,要你东华帝国的江山,你肯给吗?不给,好,还得打。
那这种谈判又有什么意义呢?无形之中还向对方示了弱。
他始终认为以温礼仁为代表的文臣就是一群跪久了的软骨头。街头卖猪肉的小贩都站起来了,叫嚣着要和北戎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他们还是不想打,或者说,不敢打。
“孙尚书,你怎么看?”女帝姜璃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兵部尚书孙韬。
“温首辅说得对,战争的目的是为了止战。我们俘获了北戎人五万多匹马,两万多军士,还有一位举足轻重的王爷,有这些筹码,完全可以和安图鲁谈一谈了。至于和亲,可以先探探安图鲁的口风,看情形而定。”孙韬镇定自若,侃侃而谈。
很明显,帝国最高军事统帅,也是一位主和派。
叶修觉得,文臣想求和,还可以理解。连军方的扛把子也想求和,这特么地就不可原谅。
政治是陛下和文臣们考虑的事情,军人的任务就是送敌人去下地狱。连你也跟着求和,这个国家还怎么支棱起来?
这位兵部尚书,已经没了血性,变成一位纯粹的政治动物了。
叶修和女帝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心意相通,达成了统一意见:兵部尚书,必须要换人了。
整个朝堂,居然只有叶修和女帝主战,其中大部分人,是主张求和的。还有一部分中立派,他们默不作声,两边都不得罪。
“和谈可以,派谁去呢?”女帝环视了一下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