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上,也就不剩下什么束缚了。
“亲缘质子,太过下乘。”
天子面色平静:“齐大将军之于朝廷,便是撑天的柱石,如果他有什么异心,朝廷塌便塌了,难不成,朕还会用姑祖母一家人的性命去威胁他不成?”
“朕虽然出身山野,但是现在也是大周的九五之尊,这种下作的事情,朕不会去作。”
天子低眉道:“存则存,亡则亡,朕但尽人事,然后静听天命。”
齐宣双手接过这份天子文书,恭敬低头:“臣领旨。”
这一次,叔侄俩之间虽然很是坦诚,但是有些话,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说明。
比如说,齐宣也有儿女。
齐宣家里的老大是个女儿,与林昭的儿子林青差不多大,他除了这个女儿之外,家里还有两个儿子。
有儿女,也有夫人。
这些人,齐宣没有理由带他们北上朔方,朝廷也不会让他带着孩子们去朔方。
而且在这个时候,带家人出长安,与表明立场叛国,都没有什么分别了。
齐宣向天子行礼之后,然后对着天子再一次低头道:“陛下,西北叛军如果只是河西军与北庭军,那么他们连朔方军的屏障都过不来,更不要谈造反了,臣以为,萧贼既然敢竖旗造反,背后一定有倚仗,有可以突破朔方军的倚仗。”
“因此,只一个朔方军为国屏障,是不够的。”
天子摇头苦笑道:“朕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朕现在…实在是无人可用了。”
“陛下,您还有平卢军可用。”
齐宣面色平静,开口道:“平卢军至今,还是大周的军队,而且是大周最强的军队,这种军队,朝廷没有道理不用。”
天子叹了口气,看向齐宣。
“表叔,如今的平卢军,明面上是朝廷的军队,但是实际上是不是,只有越王昭一个人清楚,关中应对西北叛军,已经很是艰难,如果再引狼入室,那…”
“陛下,您不能这么想。”
齐宣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您要想,假如越王林昭有异心,在朝廷面对危局的情况下,他是一定会来的,到时候朝廷腹背受敌,会更加危险。”
“也就是说,假如林昭有造反的念头,不管朝廷下不下旨召唤平卢军,平卢军都会来,而朝廷也都很难继续存在下去。”
“因此,陛下要赌林昭不会造反,或者说林昭暂时不会造反。”
“如果是这样,朝廷就可以驱虎吞狼,朝廷仍然有喘息的余地。”
齐宣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声音平静:“当然了,臣只是提出一个建议,这件事该如何做,还是需要陛下做出绝断。”
天子神情复杂:“朕明白了。”
齐宣恭敬低头。
“臣告退,明天一早,臣就出发前往灵州。”
“嗯。”
天子叹了口气:“辛苦表叔了。”
“不敢。”
齐宣恭恭敬敬的退出了甘露殿。
等齐宣离开之后,天子一个人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沉思良久。
许久之后,他才悠悠的叹了口气:“罢了,这位置反正也是你给的,大不了还你就是…”
“陈锦。”
大太监陈锦恭敬低头:“奴婢在。”
“去纸笔来,朕要写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