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会有更多的好心人会愿意帮助的,不是吗?”
说到这里,马候心中那位老人的身影自然而然地清晰浮现。
师父与他并无任何血缘关系,这是毫无疑问的,在师父将他带走之前,他们二人从未遇见过。可自从自己跟着师父以后,他老人家对自己视如己出。
十多年来,马候从不曾受到过任何委屈,他老人家甚至从不凭借年纪以及更广的见识来恃才傲物、看不起自己。
而是悉心教诲,亦师亦父,也亦友。
他老人家弥补了马候对于家庭的缺失,将自己引入了正道。
哪怕那些年的日子其实并不算多好过,可马候却觉得很是知足,这才是最重要的。
其中的恩情早已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概括得了。
他经历过,所以懂得,所以相对而言更能够感同身受。
“无论你认为这个世界是美好还是糟糕,那也仅仅是你的一己之见,你凭什么要替他们擅作主张呢?哪怕这个世界真的糟糕到了极点,比地狱还要糟糕,也该由他们亲自看一看瞧一瞧,而后再自己做决定,不是吗?更何况这个世界有许多美好的事物,在等着他们。而且可以知道的是我们生在了一个越来越好的年代,这样他们不是更应该值得拥有亲生经历的资格吗?。”
马候低沉的话语中带着一股伤痛和惋惜,他旋即看向汪芳,伤痛化作厌恶,
“如果你实在不想承受十月怀胎之痛,实在不想担负起应担负的责任,你大可以在你快活的时候,做好保护措施,不是吗?”
看向汪芳身上那团满含怨念的怨婴之魂,看着它那连皮肤都未发育完成的血色躯体,看着它空洞的双眼,张着猩红的嘴无声地嘶吼着,马候满是不忍。
这时,林凡开口说话了,
“所以,你不觉得,这是你罪有应得吗?”
汪芳抬起头,看向林凡,看着他那淡漠的神情,怆然无言。
“你有这个觉悟吗?”林凡继续问道。
“我”汪芳的声音有些沙哑。
在某个夜深人静的独自沉思时,她或许有过一丝矫情,有想过,自己可能将来终有一天会得到恶果。
有想过,像自己这样的人,活该得到报应,有想过更糟糕的后果。
但,但不是现在!绝不是现在!
她还年轻,她还不甘心!她无论如何也不甘心!
“我”
王芳的声音越来越沙哑,她可以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重负越来越压得她难以呼吸、难以忍受,而且那种消散了些许的恐惧感似乎又在渐渐加深。
林凡在店里时并不会选择隐藏自己的气息,所以刚靠近林凡时,怨婴感知到林凡所散发出的气息,会本能地感到恐惧,从而减少了对汪芳精神的侵袭。
但在适应之后,那种怨恨盖过了对林凡的恐惧,从而继续恢复对她的侵袭。
“我我不不想死”汪芳继续说道。
“呵”
林凡笑了,
“你自己就只知道不想死吗?那他们呢?他们想死吗?他们就不想好好在这个世界活一次吗?你从头到尾就只抱着自己不是罪这么一个目的吗?你这样的人,可真应该现在就下地狱。”
“是,我是该下地狱,但不是现在,我还年轻,你看看,我还年轻!我还这么美,我不甘心就这么死,我还想活着,我还想好好活着呜呜呜”
精神混乱接近崩溃的汪芳再一次地哭了起来,
“我只是想好好活着啊,有错吗?我从小父母不在身边,没人照顾,没人愿意和我玩,男孩子们欺负我,女孩子们孤立我,我不可怜吗?我只能自己想办法,我也想自己强大,可是我没办法啊!我唯一的筹码就是我这幅身子了,所以我只能用我的身子去取悦别人,得到我想要的依靠,甚至得到更多的东西,我有错吗?我只是想活的更好,有错吗?你们男人不就是喜欢我这样的女人吗?我有错吗?我不可怜吗?呜呜呜”
“你以为,就你一个人的过去悲惨吗?”林凡觉得可笑。
有些人受了一点苦受了一点委屈,就矫情地以为自己受了天大的苦难,矫情地以为自己就是这世界上最可怜的人,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看到自己的不公与委屈。
殊不知这世界上还有更多的人,承受着远比她痛苦了百倍千倍的伤痛,可他们却从不曾抱怨,从不曾倒下。
他们咬着牙,一步又一步地负重前行。
他们不是麻木不是无知觉,他们也是凡人。
或许他们一生都不得安宁,但,他们仍旧可以忍受痛苦、忍受寂寞。
这就是人和人的区别。
人虽无贵贱之分,但人性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