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呵呵……有趣的称呼。如此,汝等是心甘情愿,接受吾之试炼?”貂袍人阴阴地笑着。
夏醉生被他的笑声弄得心里发毛,只好硬着头皮道:“是的!我们绝不后悔!”
“呵呵……吾看守着无愿村的入口‘彼岸门’,只有两种人能通过吾的试炼,进入‘彼岸门’:第一种人,是某个方面能称得上是天下第一之人;第二种人,是向吾献上性命之人。吾有铜镜‘三生眼’,当看尽前世今来世,某个方面能称得上是天下第一之人,可过;若是本事不够,欲过此门,便要将性命献吾!”
貂袍人顿了顿,道:“又有二人到了。”
夏醉生听说,回头望去,果见一道灰色身影渐渐奔近,定睛一看,正是背着甄潇的老妇。原来他们虽然先走,一来背负伤者,不如胭脂兽神骏;二来不识路径,走了许多冤路,因此方才赶到。
“如此,吾将一一试炼。”貂袍人道,忽然从怀中摸出一面光可鉴人的铜镜,“若是三生眼中能映出这个人的脸,他便是天下第一之人。”原来“三生眼”正是这面铜镜的名字。
五人依次走上来照这铜镜,只见金光闪耀,夏醉生、花思酒、蔚君走过时,铜镜中均映出了每个人的脸。
醉生心想:一面铜镜,怎可能照得出这个人的脸,照不出那个人的,这貂袍人怕不是在装神弄鬼,正想出言取笑,却见甄潇和那老妇走上来照镜时,铜镜金光闪耀,澄澈一片,却是无论如何都映不出二人的脸。
醉生方才惊得呆了。
那貂袍人凝视铜镜,沉吟许久,方指着三人道:“汝等五人经过吾之试炼,其中三人可称得上是天下第一之人:分别是这位姑娘,这位公子,这位拿鞭子的。”
夏醉生拍手道:“太好了!蔚前辈,花大哥,我们可以进无愿村了!”
貂袍人忽然呵呵冷笑,虽是盛夏,他的笑声却尖利如冰,让人不禁心里一寒,只听他道:“呵呵……那么,其余二人欲过此门,便要向吾献出性命。”
花思酒正要说话,忽然觉得后心一凉,一把匕首已抵了上来!
原来那甄潇听说花思酒三人可以进去,自己却要向那貂袍人献上什么性命才能进去,那不是让自己死么?既然自己进不去,那么花思酒他们也别想进去!
因此那貂袍人话音才落,他身形微动,便向花思酒偷袭而去,要大家落个“同甘共苦”!
说时迟,那时快,甄潇寒光闪闪的匕首已刺破了花思酒的白衣,眼看就要穿透他的心脏!
花思酒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醉生的尖叫清晰地传入耳中,喧嚣的风吹拂着他的头发,草木的清香伶俐地灌进鼻端,他从未如此细腻地感受过这个世界。
却听“叮”的一声,匕首掉在了地上!
醉生泪痕才干,欢呼着向花思酒奔来。
花思酒这才感觉到那片迫人的压力从后心消失,那甄潇表情痛苦地按着手臂,仍是恶狠狠地盯着花思酒!
“在吾面前,尚不容宵小撒野!”那貂袍人森然道。
花思酒听说,已知道是甄潇偷袭,幸得貂袍人打落匕首,否则自己此刻已是刀下亡魂,不禁向貂袍人拱手道:“多谢前辈大德!”
“无需谢吾。吾……只是不愿浪费而已。”
“第二种人,需要献出性命才能通过此门,那不是说死人才能过去?”花思酒道,“甄前辈,我看你还是和您的仆从一起回去吧,与其丢了性命,不如放弃无愿草的好。”
甄潇恨恨地瞪了花思酒一眼,忽然向身旁的老妇重重拍出一掌!
那老妇毫无防备之下,身子被这一掌重重打中,她浑浊的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甄潇,口中一酸,已是涌出血来!
甄潇看也不看那老妇,冷冷道:“这老妇献你,我能过去么?”
那老妇闻言,喉咙呜呜作响,鲜血混着她的声带,听起来含糊不清:“我的……儿……我的……儿”
这老妇竟是甄潇的娘!
“她——是你娘!你这狼心狗肺的畜生!你出卖她——出卖你娘——”夏醉生怒道!
甄潇却是满不在乎地一笑。
貂袍人也阴阴笑了,他出手如电,忽然扼住了那老妇的脖子。
那老妇脸上的皱纹痛苦地纠在一起,几乎挡住了她的五官,她伸出一双枯槁的手,那手上满布着裂口、泥污,像两截老树的根,胡乱地在空中纠缠着。
忽然间,那双树根般的手不再扑腾了,而是缓缓伸进了怀中。
“嘎啦”一声,那老妇神色狰狞,脑地诡异地歪向一边,貂袍人将她随手往地上一扔。
那老妇突然不见了。
夏醉生大惊,定睛看去,原来貂袍人所站的地面上也长着一张人脸,此刻那人脸大张着嘴,嘴中黑黝黝一个洞口,看来定是将那老妇扔进了那里。
只听“咚”的一声,那老妇掉进了井里,与此同时,一个红色的物事忽然从井中甩了上来,“叮”的一声落在了井边。
却是一个装着金疮药的红瓶。
众人心中皆是震撼!
那老妇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所害,临死之际却还惦念着她的儿子受了伤,怕他没有金疮药敷伤!
甄潇见到红药瓶,却是不耐烦地转开了头。
父母对孩子的爱,与孩子对父母的爱,实在是天差地别了些!
然而,这确是世间的常事。
貂袍人见夏醉生怔怔地盯着地上的人面,突然呵呵一笑,道:“此井,名为人面井。所有没有才能、被人出卖与我之人,皆在此井葬身。汝等该庆幸,此刻仍然站在井上。”
“吾之试炼已过,彼岸门为汝而开。”
“轰隆”一声,那刻在石壁上的人面,口中尖利的牙齿森然分开,从中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来。
原来这巨大的人脸,便是“彼岸门”的入口!
花思酒向胭脂兽低语了几句,一拍马屁,胭脂兽撒开四蹄,疾驰而去。
夏醉生道:“花大哥,你让胭脂兽回家了么?”
花思酒道:“是。胭脂兽乃是神骏,定能找到回家的路。”这里醉生明白,花思酒定是知道前路莫测,不愿让爱马和自己冒险,故此将它放回家了。
三人无可奈何,只好和甄潇一起走进这传说中的“彼岸门”。
四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猩红的嘴唇之内,夕阳如血,映得那人脸愈加狰狞,看来就像是在将四人吞入腹中一样。
“轰隆”一声,汉白玉再次合上,那人脸有了牙齿,竟似在微笑一般。
貂袍人随即不见,一切归于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