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低垂,长睫敛去眼中情绪:“我想搬出宫去住。”
太后脸上的笑凝了一瞬,全都僵住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搬出去住?”
“我想想澈儿如今这样,心寒的很,您也说了,我这么大个人了,本来也不是不能开府建牙,只是您和父皇心疼,才一直叫我住在上阳宫中。”
她吸了吸鼻子,声儿有些嗡:“我想着,您要给我选驸马,横竖选定了,也要给我选址建公主府,明年大婚也要在公主府里,倒不如现在我就搬出去。
您若是看上谁家公子,我还能在公主府相看一番,若有了中意的,再回明了您,您来指婚。”
太后说不行,声儿也冷了下来:“便是要相看,御花园也好,太液池也罢,还不够你使的?伤都没养好,就要搬出去住,你趁早别想。”
赵盈几不可闻叹了声:“您看,刚才还说,我撒个娇,要什么就有什么呢,这会儿又不成啦?”
可这个事儿,不管赵盈怎么说,太后就是不松口就是了。
赵盈其实并不失望,意料之中的。
前世她的确是没能在这个时候搬出宫去。
一直到太后为她选定驸马,交由礼部去择吉日,到了来年的七月里,才为她建好公主府。
甚至于她的大婚,都是在上阳宫。
婚后第二日,往未央宫拜见过太后,又去凤仁宫叩别冯皇后,她和驸马携手出宫,搬去的公主府。
有一就有二,来日方长,不要紧。
好在是太后没留意她话里的相看二字,也顺着她的话应了。
赵盈一撇嘴,面上倒做出一派失望姿态来:“真相看上了中意的,明年还不是要搬出去呀?”
“你也可以不搬,叫驸马住宫外,你住你的上阳宫!”
得,老太太是不高兴了。
赵盈忙又去挽太后的手臂,摇一摇:“我是个孩子,您跟我一般见识吗?怎么说起气话来?
叫我住宫里,叫驸马住外头,那我还嫁人做什么呀?”
太后虎着脸去推她的手:“那你还提不提这事儿?”
赵盈见好就收,一味地应声说不提:“那咱们说好了,真叫我自己去相看驸马啊,不兴反悔的!”
太后显然一怔,旋即放声笑起来,拿指尖儿去戳赵盈额头,一扭脸儿,同旁边儿掌事姑姑数落着:“小姑娘家长大了,心思就难猜了,别是自个儿有了心上人,早有了中意的,借着我这话茬,要跟人家成双成对去。”
掌事姑姑掩唇笑,赵盈小脸儿蓦然涨红。
她一跺脚:“您才回宫就拿这个打趣我,那我不去相看,也不嫁了!”
太后一把把她拉住:“别呀,不揶揄你,你自去相看,害羞什么?”
赵盈心里是暖的,面上红晕也渐次散去:“可有一样,如今西北有了灾情,我就是选个驸马,也用不着大肆操办,咱们静悄悄的。
您把人召进宫,我去见一见,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千万别摆开阵仗惊动人,回头倒叫前朝百官来骂我,这时节下还要闹那么大的动静选驸马去。”
太后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万一不成,也不至于尴尬。
没想到她先开了口,于是眼底越发柔软,更是爱怜的抚上她头顶:“好,就依你的,我叫眉兮亲自去操办,不惊动外头人。
可这见什么人,得我说了算,或是你有中意的,一并告诉我……”
“没有!”赵盈腾地站起身,不等听完就截住太后后话,“全听您安排,我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