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达不拘的神情,也被她眼底的慎重与知悉给击败,她懂得?
是,她懂得!
虽说这群人衔命只为取他性命,不论为何,这些人终究是织云岛的一份子,手刃岛民而且是陪着他一同成长的岛民,于心何忍?
织云岛从海贼而来,信的终究是强者为尊的道理,如若这些人能因他的随性,一时忘了他的来时,罚,还是得罚,弒主之罪何以相抵?
命,惟命而已。
岛上规矩不可破,如若池祯也能为其中一人,他实在不愿知晓有什么人也在其中……
他清楚那艘船上无人可以回返,其他人不论知情与否,终究只能沉沦于此。
再次看向颜娧,他收起了严肃庄重换上恣意浅笑问道:“小妹儿可好?”
“甚好。”颜娧回以温雅笑颜。
织云岛的那些门内事儿,有立秋在还有什么能不清楚?他能戴这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过这些年,有再多的磨难他定也能一笑置之。
虽然东越之事裴家以往能掌握的甚少,重设陨阵后的这一年早已截然不同,神后窗笼的名号可不是平白得来,融入寻常百姓生活对于裴家人绝非难事啊!
是以便宜爹娘的邸报来多了,对相汯的了解也多了,这样的他是该多给一次机会。
给他肃清宵小的机会,这也是她愿意再踏上相家海船的主因。
有相芙之事在前,小池之事在后,如他所言,决心也更加强烈,想必再过些时日织云岛真能恢复以往荣光。
“小妹儿,可愿随我返回织云岛?”相汯试探问,深怕引了误会而急忙解释,“养伤,把伤给养好了,好不?”
“小伤,不足挂齿。”似笑非笑的睇了眼男人,颜娧打趣问道,“直说吧!相家主该比谁都清楚,在下时间并不充裕。”
这是拒绝了……
相汯欲言又止地再次抬眼看向船首那双饱含疏离的眼眸,虽没有初上船的冷淡,也仍仅是止于礼的客气。
扬手屏退左右,踏上船首阶梯,单膝点地蹲在她面前,低眉垂眸细声问道:“李泽的日子能否提前一些?”
他承认,私心所至,实在不愿看到相芙继续留在李泽府上。
“能快,也不能太快,关在海岛上,事宜之时再放回去谁都安心。”颜娧明白他心疼相芙,然而本意的确不想李泽太早返回北雍,容易作乱之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安全网撒得再密实,也难保有疏忽之处啊!
“再者,北雍的冬日可不比南方,这时节往北送,他若捱不过这个冬日,家中祖母可舍得?”
又被问得说不出话来,相汯垂头丧气地落坐舢舨。
“冬日来时,西尧摄政王已答应会将雨田城与织云岛所需之物送到,等待开春,他会是很好的答谢之人。”
能帮的,远在晓夷城的承昀不曾以私废公,逼着楚风半月内往返传递消息也是发了狠啊,难道是将不愿帮助相汯的怨气,往楚风身上撒了?
不过,该谢他啊!否则如何将这些事儿安排得有条不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