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存在给人希望,当人付出一切以为会变得更好的时候,它又全部拿走,将人推入黑暗深谷。
“他妈的,他妈的,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老胡德用拳头砸着桌子,但他喝得太多,根本没有力气,只是让自己从椅子上滑落,摔倒在地。
拉穆尔招呼酒保:“送胡德先生回去,他喝得太多,注意安全。”
“是,老板。”
酒保扶起老人,扛起他的胳膊一步步朝外走去。
胡德离开后,他的位置被另一个失意人占据,没有像胡德那样歇斯底里,酒客在慢慢喝酒,默默消化。
“生离死别。”拉穆尔用白布擦干净胡德洒在桌面上的酒渍:“有时候人需要酒,酒是一种好东西,不是吗?”
马修看着老人离开的门口:“或许吧。”
这就是冰原镇的生活,总有人死去,生者大哭一场,然后强颜欢笑,继续在恶劣的风雪里活下去。
冷酷的生活锤炼了卡尔马人的坚韧,酒和斧头是卡尔马人永不离弃的朋友,北境不允许人带着软弱到第二天。
马修将目光收回到酒馆里,这不大的屋子里,男人们沉默地应对伤痛和恐惧,在这里,他们可以咒骂命运和荒芜,用烈酒来搅拌害怕和痛苦。
走出了这里,他们又变回了拿起斧头的可靠战士,他们必须坚强,还有其他弱小的人需要他们站起来,挡住风雪和饥饿。
冰原镇的人,就是这样度过无法预测的每一天。
恐惧和彷徨,勇气和坚毅,这些矛盾又彼此敌对的特征交替出现,真实世界的挫折和打击在每个人身上演变出不同的复杂情绪。但就像是心照不宣的约定,一旦走出门,离开镇子,每个人都变成了值得依靠、无所畏惧的战士。
饥饿也好,死亡也好,都无法赶走卡尔马人。
“这一杯酒应该会比较适合你。”
拉穆尔将酒推到马修面前。
玻璃杯中是淡蓝色的液体,上面漂浮着一片青色果瓣,在酒馆壁灯下,闪烁着幽秘荧光。
马修端起酒喝了一口,入口苦涩辛辣,但到了喉咙里变得甘甜,滑到肚子里又十分暖和。
“很好的酒。”马修发自真心赞叹:“叫什么名字?”
“蓝色日出。”
马修一愣:“好名字。”
就和它名字一样,这杯酒刚喝的时候有点不适,就像是早起的起床气和吸入鼻腔的冰冷空气,可一旦入喉就像是看到初升太阳,那种一切开始的希望又会让人忘记昨日的挫败。
“这杯酒是埃尔东制作。”拉穆尔用毛巾擦拭酒杯:“他是一个佣兵,年纪轻轻就经历了很多战斗,但他本人厌恶搏斗,厌恶争端。他从小就想要酿酒,做出属于卡尔马人自己的、让人人都能喜欢的酒。”
“埃尔东只做了一桶‘蓝色日出’,他说里头有一种最重要的材料在冰原镇附近,那是一种有淡红色或者白色小花的植物,埃尔东叫它‘冰酒花’。要做‘蓝色日出’,就一定要有冰酒花。”
马修恍然:“原来拉穆尔老板你一直都是想要让我找冰酒花,那为什么不直接描述这种东西呢?”
“因为我也具体不知道它长什么样。”拉穆尔摇头:“埃尔东也没有找到,他说多半是由于这里森林被砍光,可能已经绝迹。”
拉穆尔放下酒杯:“马修,你看到了吧?”
马修佯装不知:“看到了什么?”
“我。”
拉穆尔依旧毫无波动,面无表情说:“你看到我在冰原出没。”
“不,我没有看到。”马修摇头:“我只看见了活尸。”
“这杯我请。”拉穆尔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