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当日看到两个人,一个是王大人,另一个人是谁?”杨宗谨问道。
“她是雨霖姑娘。”王敬臣颓然说道,“当时,雨霖姑娘也吓坏了。拉着我就逃走了,说是怕我被其他人认出来。”
杨宗谨皱眉道:“你们为什么要在那么大庭广众之下发生冲突?”
王敬臣叹了口气道:“人到气头上,就……就控制不住。”
“可是……我查验过蔡逊的头骨,他的前额受到损伤,但是后脑勺部位损伤更大。”杨宗谨继续问道。
王敬臣一怔。
回想起当时的情况,王敬臣边回忆边道:“我一拳打在他的额头,然后他就倒在了地上。是面部朝下的倒地,而不是后脑勺着地。”
“谁可以作证?”
“雨霖姑娘。”
“哦?”
“她可以给我作证,她就在望月镇一带丰乐班。如果你们去查,一定会知道。”
杨宗谨发现王敬臣竟然不知道望月镇发生的事情,不是假装不知道,就是真的不知道。这一瞬间,杨宗谨想了很多种可能。
但杨宗谨不打算说破,而是道:“逃走后呢?”
王敬臣道:“我便和几位同僚去饮酒,这些人我都可以告诉你,你去查。”
杨宗谨点头道:“写来给我。”
王夫人立刻命人给王敬臣送来文房四宝,并为他研磨。
而王敬臣提起笔来,很快写出一长串名字。
杨宗谨拿着这份名单,说道:“请王大人做好随时过堂的准备,如果王大人觉得自己是宰相女婿就可以不过堂,那我只好请惠国公主进宫拜见太后了。”
王敬臣忙道:“请放心。”
杨宗谨转身离开。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王敬臣拼命擦额头的汗。抬头看王夫人,满脸愧疚。
王夫人却不在意:“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夫君应该着眼现在。如果不是妾身及时现身,夫君的麻烦就大了。”
“多谢夫人救我。”王敬臣现在想起来,也是一阵后怕。
“杨宗谨此来表面上是询问,其实是试探。夫君如果不说出事实,那很有可能对杨宗谨产生误判,从而认定夫君有犯过命案。”王夫人更点出一个可怕的情况。
她道:“妾身怀疑有人对夫君不利,故意把各种线索都集中在你的身上。夫君想一下是谁和夫君有过节?”
王敬臣眼睛顿时睁的很大,有个人的名字憋在心里不敢开口。
那个让他出来顶锅的人,正是王夫人的父亲——王钦若。
且说杨宗谨回到自己的宅院,在主位上坐下。
李媗之问起此行收获。
杨宗谨笑道:“王敬臣有个好贤内助,不然可就有趣了。”接着把自己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
李媗之听了,说道:“像我们这些世家出身的女人,都见识过什么是政·治,自然会敏感一些。倒是夫君你真的相信王敬臣说的话吗?他真的不知道雨霖姑娘已死的消息。”
“你还记得我在庐州的遭遇吗?”杨宗谨道,“一路上仿佛有股力量在阻止我上京赶考,这种感觉在望月镇的时候最强烈。”
李媗之和董秋荻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个问题。
董秋荻也隐约觉得是这样,并道:“我觉得有人还想把水搅浑,要不是八贤王提醒,沧澜剑派的人就要来汴梁。”
杨宗谨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人,会是他所为吗?
李媗之问道:“你问过唐二春的事情吗?”
“没有。”杨宗谨行事很有章法,“一次问一件事,循序渐进,对对方形成一种无形的压迫力。”
这是一种心理战术。
董秋荻捂嘴笑道:“幸亏夫君不是那种为非作歹的人,否则恐怕没人发现夫君的问题。”
杨宗谨哈哈大笑:“医者难自医,我就算是厉害,依旧会留下破绽。遥想那些作古的先贤,狄仁杰断案如神,苏无名判案神明,他们如果作奸犯科,难道就不会有人发现破绽吗?”
李媗之和董秋荻都笑了起来。
杨宗谨手心里的布条,握得更紧了。
丰乐班不是普通的戏班子,而是以戏班子作为掩饰的土匪。专门干拦道打劫这种事情,还专门选择望月镇附近一带,那是通往汴梁必经之路之一。
这样的戏班子,突然到汴梁。
这件事本身就值得怀疑。
还有雨霖姑娘的应对,更是让人觉得奇怪。
哪有不管自己班主的死活!
当然,还有她装成班主假死的事情。
杨宗谨望着院里的大树心里在想,都没有见过雨霖姑娘的真面目,薛宗元他们又十分忠诚。
万一雨霖姑娘还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