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老板进到公堂看到那么多位大人,自己也不知道叫什么,索性都不喊就老实的跪在堂前,朗声道:“草民拜见府尹大人!”
李谘询问道:“你可认识张硕和宋扬?”
“认识!”
“为何如此肯定?”
“他们很奇怪,手里没有钱却在我们面前装清高,说什么‘我考上状元’就给你把寄信的钱付了。”
“他们一起吗?”
“不是,而是分别来的。”
“信寄出去没有?”
“寄出去一封,我看他们可怜,读书人不容易。”
“他们是什么时候对你说‘我能考上状元’的话?”
“前两天。”
“退下。”
驿站老板恭敬的退下。
杨宗谨道:“列位大人都应该听到了,想必在场的考生也听到了。一没有搜到任何证据证明他们有钱,二有人证说明他们没钱。这说明了什么?”
众考生面面相觑,脸色都开始有了变化。
杨宗谨道:“这说明有人在故意混淆视听,还有你们跟着一起密谋。以为一起攀咬死人就可以不供出主谋,然后主谋就可以救你们,简直是痴心妄想。”
剑锋直指在场的作弊考生。
他们也听出来,纷纷大叫冤枉。
李谘一拍惊堂木。
众人安静下来。
李谘道:“重重迹象表明,你们有说谎之嫌。暂时收押,期间不得有任何人前往探监。”
“退堂!”
“威武……”
李谘起身离开。
监审的众朝廷大员都起身离开。
众考生也被押下。
偌大的公堂,只剩下杨宗谨一个人望着明镜高悬的匾额。
等李谘送走了监审的大员们,来见杨宗谨。
“贤侄啊,看来这位大人物比你我想的还要厉害,那么多的考生竟然都被他轻而易举的笼络。”李谘感慨道。
作为一个在京兆府待着的官吏,对这方面非常敏感。
并且看事很准。
杨宗谨笑道:“其实我完全有能力在堂上就让他们显出原形,只是故意没有那么做。”
“哦?原来贤侄早有办法让考生招供,为什么不做呢?”李谘问道。
“这……得看朝廷的态度。”杨宗谨道出奥秘,“如果朝廷意思是从轻,则他们说谎的事情没必要挑明。如果从重,也没必要挑明。”
李谘久经人事,也不懂了:“这话何解?知道他们是说假话,就可以逼问出是谁教他们说的。”
杨宗谨笑道:“如果换做是你我,会以真面目现身吗?只需假面现身,抓住最有权威的一顿恐吓就够了。”
李谘认为有道理,还是想不明白一件事:“为什么不揭穿呢?”
“以往的经验告诉我,这些人根本接触不到同谋那个级别的人物。揭穿,只不过是打草惊蛇而已。”
“有道理。”
“所以真正的突破口还在宋扬和张硕身上,他们态度的前后诧异如此明显,之间关系又这么恶劣,肯定有同一个人和他们有密切的关系。”
“好办!我这就派人去他们老家查。”
“有劳了。”
“好说。”
相比于杨宗谨的从容,王敬臣则显得急躁了许多。
他急匆匆的回到家,见到王钦若。
王钦若坐在后花园的鱼塘前,耐心的垂钓。
“岳父,今日堂上杨宗谨……”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
“这小子越来越滑了,专门给我们添乱。”
“换个角度说,他并没有过分给我们为难。”
“闹出科场舞弊案,还不算给我们为难?”
“是给我们为难吗?”
王敬臣知道自己失言了,忙闭上了嘴。
而王钦若并不介意,继续气定神闲的在钓鱼。
王敬臣搬了个凳子坐到王钦若旁,耐心的看着他钓鱼。
“敬臣!”
“在。”
“你有没有想过杨宗谨今天在公堂上,其实放过你一马?”
“没看出来。”
“他没有扯南北考生的老账,让那些一口咬定是宋扬和张硕泄露考题这件事彻底的曝光。”
“欸……他为什么不那样做?”
“他还没有搞清楚到底谁是主谋,不想打草惊蛇。”
“这人好厉害,让我都有些不得不佩服。”
王钦若却叹息一声,心里在想可惜是对手就不能佩服了。
其实王敬臣也是这样想的。
这对翁婿可谓臭味相投。
相比之下,杨宗谨和自己的岳父李迪却是经常针尖对麦芒。
杨宗谨回到家,简单的用过晚饭。
他坐在书桌前,用镇纸压住宣纸,再提起毛笔蘸了蘸墨,在纸上写下了第一个名字。
王钦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