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顶。
树顶的光倾泻在身上,让他情不自禁的闭眼深深呼吸了一口,飞鸢微微扭头看着他,那一头苍白的短发在日光下显得格外沧桑,和雪域初见的年轻人截然不同,他忽然心中百感交集,拉着他在树冠上轻轻跳跃,不过一会就来到一颗更高大的树旁,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悄无声息的躲入茂密的枝叶里,然后指了指对面,说道:“苍穹树海有很多树屋,我族受伤需要疗养的时候才会进入凤阙,平时休息的话则喜欢住在树上,对面那颗就是从前澈皇的,不过自从她被困两境交界处之后,那里就再也没有人进去过了。”
萧千夜一言不发的望过去,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树屋的正门,飞鸢神秘兮兮的勾出一抹火焰,轻飘飘的放到了窗台上。
飞琅放下云潇之后,在门口恭敬的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她好奇的张望着,这是整个苍穹树海最高的一颗古树,所以从这个高度可以将整个树海尽收眼底,而在她的背后,树屋的布置则非常的简单,除去一盏精致的小灯,就只剩一张柔软的床榻。
因为神鸟族可以依赖火焰改变体型的大小,所以树屋也是小小的,像一个温馨的小窝,她本能的走了进去,抬手摸了摸中间的小床,飞琅跟进来,数万年的回忆接肘而至,让他感慨万分的低叹道:“澈皇对人类特别的感兴趣,在她初学化形之术之后,就总是喜欢用人类的姿态生活,或许是受到她的影响,越来越多的族人也开始模仿她,所以您看前方的宴会里,其他鸟族都在拼比原身,只有我族以人类的模样喝酒唱歌,真不像话。”
云潇笑了笑,并不意外,接道:“其实不仅我族,很多灵兽都非常向往成为人类,因为人类的感情是最丰富的,他们能克制本能,甚至能为了一种叫理想的东西超越极限……”
“殿下。”飞琅打断她的话,虽然面上笑吟吟一派温柔的模样,语气已经暗暗加重了几分,“人心难测,他们不坦率,心思复杂又总是勾心斗角争权夺势,实在不是什么可以深交之辈,小殿下流落人世间多年,想必是受了不少委屈,如今既然回归,过往的那些事情也就不必再提。”
云潇抿抿嘴,只是合了一下眼皮没有反驳,飞琅转过身指着阳光普照的树冠,微笑着扯开话题:“待您伤势好转,可以在此处指点我们的战士,当然在此之前,您自己的剑术也要再练练才行,属下可以陪您练习……”
“我不要。”云潇笑呵呵的跑进树屋,直接后仰在柔软的床榻上伸了个懒腰,飞琅紧蹙眉头,大概是没预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奇怪的追问,“不要什么?您的火种能力虽强,但太过年幼,又意外的流落人世间,以特殊的身份成长,导致您的经验、历练都远远不够,天生的神力如果没有后天的努力,岂不是暴殄天物?您现在是浮世屿的皇,将来还要带着浮世屿翱翔,不能再和从前一样任性……”
“停停停!”云潇气鼓鼓的坐起来,瞪着他嘟了嘟嘴,“你怎么和我师父一样板着脸训话,我不是不要好好练习,只是不要你陪我罢了!”
飞琅无奈的瘪瘪嘴,郁闷的道:“那您要谁陪您?飞渡、还是飞鸢?”
“我有师兄陪我嘛。”她笑嘻嘻的咧了一下嘴,自言自语的嘟囔,“师父领进门,可他说剑术的修行需要强大的体格支持,我以前是混血,稍有不慎就会引起火种失衡误伤自己和同门,所以他老人家就只教了我七转剑式,但我不是学剑术的料,总是练的不好被师父留下来训话,后来就是师兄一直在教我了。”
她踢着脚,脑子恍恍惚惚有些碎片在浮动,小声嘀咕:“我师兄……师兄……”
这一瞬间,仿佛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硬生生的挖去,云潇呆了数秒之后才重新扬起笑脸,看着飞琅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师兄叫天澈,他以前也是墟海的人,不过他和那些鬼迷心窍的蛟龙不一样,他可温柔了,从小就很宠我。”
飞琅皱着眉,语重心长的提醒:“浮世屿不允许外族进入,殿下的那位师兄自然也不能例外,您总不能返回昆仑山去练习吧?所以还是请您将就一些,让属下来吧。”
云潇不甘心的拉长了脸,飞琅看着好笑,急忙说道:“昆仑山我去过的,有机会的话属下可以陪您拜访,您放心,属下并不是想限制您的自由,只是大战才结束,希望您能先以浮世屿安危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