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无忧收回了视线,寡淡地扫了眼信誓旦旦的君墨染,“无需跟爷解释。”
“还在为昨夜的事同本王置气?”
“信不信随你,爷没生过你的气。”
与其说生气,不如说是伤心。
不过,对于屡次经历过死生大事的凤无忧来说,这么点儿小事确实显得微不足道。
凤无忧不再多言,她怀抱着正津津有味地嘬着手指的元宝,径直出了屋。
君墨染紧随其后,一把夺过元宝,缓声道:“走,父君带你去逛庙会。”
元宝黑漆漆的眼眸滴溜溜转着,过了许久,才怯生生地问道:“庙会好吃吗?”
“嗯。”
君墨染沉声应着,倏然回眸看向愣在原地的凤无忧,薄唇轻启,“别饿着孩子,走罢。”
凤无忧不情不愿地跟在身后,小声嗫嚅着,“爷明儿个就去摆摊算卦。赚了钱之后再还你。”
“好。”
君墨染暗忖着,定是自己过于强势,让她感觉到不适。
既是如此,不妨多迁就她一些。
少顷,他见凤无忧久久没能跟上他的步伐,脚步微顿,特特询问道:“可需要本王背你?”
“不必。”
“你真的能行?”
君墨染昨夜可没留情,他自是清楚凤无忧此刻身体一定不大舒爽。
回想起昨夜种种,凤无忧像是炸毛的野猫,气呼呼地道:“关你屁事。”
君墨染显得有些尴尬,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本王已修书给北璃王,告知他你尚还存活于世。”
“他还好吧?”
“这两年来,他一直以泪洗面。”
君墨染如实相告。
凤无忧唏嘘不已,她没想到,自己昏睡了两年,倒是把北堂龙霆给虐惨了。
正当此时,元宝恰巧看到路边卖草鞋的小摊中,端坐着一瘦弱的女娃。
她手捧着热腾腾的米汤,喝得很认真。
元宝鼻头微皱,奶声奶气地道:“米汤好难吃。”
“你吃过?”
凤无忧纳闷地看向元宝,显得十分困惑。
元宝重重地点了点头,“元宝每天吃。”
“莫不是记错了?”
凤无忧暗忖着,百里河泽好歹是一国之主,没理由这么亏待自己的亲生骨肉。
“元宝没记错。”元宝笃定言之。
“百里河泽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凤无忧咬牙切齿地道。
与此同时,她心中又多了一份希冀,寄希望于元宝的身世另有隐情。
君墨染亦如是作想。
他又仔细端详了元宝好一会儿,突然间竟觉得元宝和自己有些相像。
难道,元宝就是狗蛋?
思及此,他急转过身,特特询问着凤无忧,“你觉不觉得,元宝和本王长得有点儿像?”
凤无忧瞅着元宝肿得老高的半边脸,狂抽着嘴角,语气不善地道:“若是让爷揍上两拳,兴许你们俩还能更像点儿。”
元宝似是听懂了君墨染所言,嫌弃地撇过了圆乎乎的小脑袋,“元宝像娘亲亲一样好看,你丑。”
“你娘亲是好看,你一般。”
“元宝是靓仔。”他撅着嘴,声音又奶又萌,足以酥化人心。
君墨染扬唇浅笑,随手给他买下了栩栩如生的糖人儿,“这么在意样貌做什么?本王倒是希望,你能做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元宝喜欢糖人儿。”
元宝黑亮的眼眸眯成了两条缝,开心得忘乎所以。
在此之前,他曾听楚七跟他讲过猴王的故事,心生仰慕。
没成想,今儿个竟得了一个猴王的糖人儿,这让他十分欣喜。
“喜欢就好。”
君墨染摸了摸他圆圆的小脑袋,会心浅笑。
“谢谢父君。”元宝双手紧揣着糖人儿,忽然抬眸看向君墨染,轻轻地道了声谢。
“你叫本王什么?”
君墨染神情一滞,心中莫名流淌过一股暖流。
凤无忧亦显得有些讶异,她没想到元宝这么快就接受了君墨染。
要知道,他至今都不肯唤百里河泽一声“父君”。
元宝被君墨染的架势吓得发懵,想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道:“君上。”
“叫父君。”
君墨染缓声纠正了他。
此时此刻,他甚至觉得,元宝就是他的儿子。
“父君。”
元宝叫了他一句,而后又羞赧地埋入他怀中。
凤无忧看得一脸懵,只觉匪夷所思,“莫不是患了失忆症?昨儿个还被人打了,今天就笑嘻嘻地叫人父君”
君墨染心情大好,随口道:“男人间的友谊,你不懂。”
他话音一落,元宝亦咯咯咯地笑出了声,“凤憨憨,你不懂。”
君墨染侧目,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凤无忧,煞有其事地说着,“凤憨憨,确实挺憨。”
凤无忧正欲反驳,瑟瑟又咋咋呼呼地从乌泱泱的人群中钻了出来。
她神色慌张,得见君墨染,如遇救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君上,不好了!小姐被歹人抓了,奴婢实在不知怎么办才好。”
“速去找追风,妥善处理此事。”
“情况十分紧急。等奴婢寻到追风大人,小姐极有可能已经险遭不测。”
凤无忧淡淡地扫了一眼张皇失措的瑟瑟,她突然有些好奇,瑟瑟蓄意接近玉卿尘究竟有什么目的。
思及此,她阔步上前接过了君墨染怀中的元宝,沉声言之,“玉姑娘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怎能见死不救?不若,我们一起去看看?”
闻言,瑟瑟连连起身,踮着脚指着正前方,絮絮叨叨讲个不停,“今儿个一早,奴婢陪同小姐前来看病。不成想,今儿个给小姐看病的巫医也是个招摇行骗的歹徒。他见小姐生得美貌,起了歹心,强行将小姐扣押在医馆之中。那巫医的医馆就在前方不远处,君上请随我来。”
在此之前,君墨染并未细查过瑟瑟的底细。
他一心只想着快些寻回凤无忧。
直至今日,他才注意到,玉卿尘身边的这位小婢女,似乎不太寻常。
君墨染随口一问,“你叫什么名字?”
“啊?”
瑟瑟显然并未反应过来。
片刻之后,她才娇声细语地答道:“回君上的话,奴婢叫瑟瑟。”
“在玉卿尘身边当差多久了?”
“一年多。”
瑟瑟十分谨慎地回答着君墨染的提问。
一年多?
看来,她还算不上是玉卿尘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