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河泽声色骤冷,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背影,薄唇翕动,“无忧,你一直在怀疑元宝的身世,对么?敢不敢留下来滴血验亲?”
凤无忧总感觉滴血认亲不靠谱,不过,她着实有些好奇,百里河泽还想做什么。
百里河泽见凤无忧止住了脚步,沉声吩咐着楚七,“拿碗来。”
楚七微微颔首,旋即又在百里河泽耳边轻问道:“需不需要清场?酒楼里人多眼杂……”
“不必。”
百里河泽未等楚七说完,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
凤无忧忆起即墨止鸢在滴血验亲时曾将蛊虫藏于水中以求蒙混过关,本打算自行取碗倒水,不料玉卿尘却快了她一步。
“慢着。”
玉卿尘快步上前,耐着性子同凤无忧解释道:“南羌一带擅蛊之人不计其数。卿尘听闻,若是将极其细微的蛊虫放入碗中,即可肆意控制滴血验亲的结果。”
瑟瑟见状,极有眼力见儿地问掌柜的要了一个干净的瓷碗,并命店小二倒满了清水,这才亲自端送至凤无忧跟前。
玉卿尘纳闷地扫了眼动作麻利的瑟瑟,小声嘀咕道:“懒丫头,今儿个怎么这么勤快?”
瑟瑟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奴婢才不愿让小姐替人端茶送水,这些粗活,奴婢来就成。”
“是么?”
玉卿尘费解地扫了一眼满面堆笑的瑟瑟,只道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终是作罢。
凤无忧深知玉卿尘痴恋君墨染,心底里多少有些膈应。
不过,玉卿尘的为人她还是清楚的。
许久之前,傅夜沉就同她说过,玉卿尘是滚滚红尘里开出的一朵青莲,心地善良,刚正不阿,出淤泥而不染。
故而,凤无忧仅扫了面前两只盛满水的瓷碗时,她果断选择了瑟瑟端来的。
她随手取出袖中银针,挑破了指尖,使得鲜红的鲜血滴入瓷碗之中。
而后,她又挑破了元宝细嫩的手指,轻哄着他,“乖元宝,别怕。再不会有下一次。”
元宝瞅着凤无忧手中寸长的银针,害怕地将脑袋埋入了她的怀中,小声啜泣着,“娘亲亲,轻点儿。”
众人纷纷屏息凝神,紧盯着清水中越靠越近的两滴血。
凤无忧紧张至极,她确实十分喜欢元宝。
但不论如何,元宝的身世都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儿。
她甚至期盼着元宝并不是她的亲生骨肉,如此一来,她和君墨染才有未来可言。
可让她失望的是,她和元宝的血,几乎在一瞬间就融在了一起。
百里河泽见状,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
不等凤无忧反应过来,他亦跟着挑破了手指,将指尖血滴入清水之中。
不出意外的,百里河泽的血亦很快地同元宝的血融至一块。
这一瞬,凤无忧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君墨染面上虽未表现出来,心底里终究是有些失望的。
百里河泽将君墨染的落寞尽收眼底,得意地扬了扬眉,转而同凤无忧说道:“你若是不愿跟我回宫,我也不会逼你,但元宝必须跟我回去。你知道的,我这辈子再不可能有其他的女人,元宝将会是南羌唯一的储君人选。所以,不论如何,我都要将元宝带回去。”
“不可能。”
凤无忧斩钉截铁地道。
她总感觉元宝十分惧怕百里河泽。
正是因为如此,她更不能让百里河泽带走元宝。
“国不可一日无君,也不可无储君。今日,我必须带元宝回去,不然南羌社稷岌岌可危矣。”
百里河泽话落,乌泱泱的御林军便涌入了就楼之中,顷刻之间,就将凤无忧包围其中。
凤无忧微微眯起狭长的桃花眼,檀口轻启,“不要命的,尽管上。”
君墨染担忧凤无忧的身体尚未复原,全然无视了御林军的阻挡,径自将她半拉半拽地拖出了酒楼。
楚七紧盯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急声询问着百里河泽,“帝君,现在该怎么办?”
百里河泽老神在在地:“不必追了。”
“可”
楚七深知百里河泽对凤无忧的心意,委实想不通百里河泽为何会突然选择放弃。
他不知道的是,百里河泽早已将一切算得明明白白。
凤无忧应当已经相信了元宝实乃他的亲生骨肉。
如此一来,短时间内,她定无颜面对君墨染。
再者,君墨染向来不解女儿家的心事。若是凤无忧一直不让碰,久而久之,兴许就对她失去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