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宁心神有些恍惚地随叶氏进了屋里,她抬起眸子,定定地看着那上座着的妇人。
岁月待她不菲,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什么显眼的痕迹,反而伴着时间流逝,她身上的气质愈发显露,雍容随身。
梦中,在连翘死后,连夫人痛绝之下便一病不起,在病榻缠绵了数年后,她的手里攥着一枚合欢锁与世长辞。
想着这些,盛长宁的眼眸中不觉带了丝复杂的神色。
也不知,连夫人在临终时可有过悔意,后悔将女儿送离身旁,后悔夺了连翘所爱,令她心神俱损,最后对这世间再无留恋地玉殒于世。
连夫人本是欢喜着,可一抬头便撞见自己的亲女儿,对着自己露出那样的神色,似悲悯,又似哀恨,这样莫名的情绪令她忍不住地心下一跳。
好不容易地镇静下来,连夫人撑了个笑出来,冲盛长宁招了招手,道:“连翘,来,来母亲身边。”
哪知,盛长宁已然垂下了头去,语气硬生生地回道:“女儿身子抱恙,不敢惹得母亲也染上病症。”
她的话中有疏离之意,连夫人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尾一下子有些红了起来。
苏心瞧着,连忙出来打圆场,“夫人勿怪,小姐今早又被梦魇惊着了,想来昨夜也是未曾安生地歇着,怕是精神劲儿也是不够好的。”
“可是又做那梦了?”
这回急急出声的是叶氏,她原在一旁看得焦急,却是姐姐难得与翘翘说说话,她不便出声,可现下翘翘怎么又会做那怪梦了?
叶氏心惊得很,不由转头朝连夫人看去,此时连夫人早已收整好情绪,旁人再瞧她,也是只能见着她气度端庄的模样。
“罢了,你们都下去。”心中的思绪徘徊了一圈,连夫人到了嘴边的话又重新咽了下去,她轻声道,“苏心,去请郎中继续住在止风院中,每日要替小姐把一回平安脉。”
苏心乖顺地应诺了声。
看着两人走出了院子,身影渐远而去,叶氏又快步回了连夫人身边,她有些惊惶地道:“姐姐,当年那道士不是说,翘翘离开了李檀,又顺利地过了及笄礼,便不会再生那梦魇吗?如今、如今……怎么会?”
她忽而想起了什么,“难不成那道士竟也是个江湖骗子?!”
“静瑛!”
连夫人喝了她一声,“不要妄言。”
“姐姐……”叶氏已然落下了泪来,“许多时候我总觉得,觉得我们是不是错了,不该换了孩子,也不该把李檀逼到旁人身边,你看……你看翘翘今日的神情模样,她是不是都知道了,她在怪我们……”
看着叶氏泣不成声,连夫人也微微偏过头去,以手撑额,她的声音轻忽,“我们不可能做错,若不是换了她,她怎么能安然活到现在?”
“这十六年来,时常梦魇只是小事,只要她平安活着……一切都好。”连夫人说着,手边轻轻带过眼尾,拭掉那儿的一滴泪。
“时隔这么久,或许是出了些偏差,这才令连翘身上有了些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