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人背身而坐,盛长宁看不清他的脸。
但听床上那女子为那孩子取的名,可见现下便是连欢刚出生时的情形。
难道,她现下是又做梦了不成?
盛长宁想着凑近了些看去,被襁褓裹着的孩子脸蛋还皱巴巴的,但瞧着还未长开的稚气眉眼,实在叫盛长宁看不出来,她会是后来的连欢那副模样。
瞧着间,眼前的画面又是一转,等盛长宁稳定心神看去时,却被眼前的一幕给微微惊到了。
在场的人是都年轻了许多的连夫人和叶氏,她们面前有两张摇床,里头躺着的孩子裹着的襁褓俱是一样。
盛长宁听见叶氏满目哀哀地说着什么,她正疑惑间,叶氏的声音便送入了她的耳中。
“姐姐,你为了个臭道士的话,就要将欢儿给换了?我不同意!愉姨娘那般妖艳的性子,哪里能教好欢儿?”
叶氏说着,眼泪就簌簌地掉了下来,“孩子在旁人身边,唤着旁人娘亲,难道……你不会伤心难过吗?届时等一切真相大白后,万一欢儿不同你亲近了,姐姐又该如何?”
连夫人的面色始终不见什么波澜,她转眸看着叶氏,“她足月时染上了风寒,两个月又十日时将桃仁子卡在喉间……这些都如那道士所言,一一对上了。”
盛长宁凝眸看去,连夫人的手轻轻抚过面前的襁褓,她的语气有些轻飘飘的,“若她在我身边当真会这般艰难,什么母女之情都没甚好留恋的,我只愿她这一辈子能够平安。”
“遑论,只要等她过了及笄之年,先生说的能改她一生命数之人,便会出现了,一切……都能重回正轨。”
“从此以后,她是连翘。”
摇床中的孩子被互相调换,却依旧熟睡得酣甜,仿若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看到这里,盛长宁已经心下了然了,原来,府中她见到的连欢是愉姨娘的孩子,而连翘才是连夫人所出的孩子。
虽说盛长宁不信什么命,更不信什么鬼神之说,若有什么道士跑到她跟前来说一通话,她定然是不会信的。
可……若她是连夫人,看着女儿身上的凶事,一一如人所言地灵验了,她即便先前再不信,恐怕也不得不信了。
盛长宁这般想着间,眼前的画面又在顷刻之间转变了,原本躺在摇床之上的婴童,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
捧着书在读的少女,模样是生得极好的,眉眼间都是细腻温娟,许是读至欢欣之处,她便巧笑嫣然。
而另一边,气势汹汹地推门而来的少女,赫然一副娇宠跋扈的姿态。
盛长宁细细打量着二人,此时的连欢,与现在在府中时常装着言行端庄的那人,倒还是颇有相似之处的。
倒是连翘,她借连翘的身体醒来之后,这具身体的面容是哀愁的,眉梢间都散着浅淡的郁结。
倒是与这梦中的少女,大有天壤之别,只是不知,这连翘身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使得她性情这般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