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先是点评了一句:“发表的文章都非常厉害,工作做的也很系统。”
随后问道:“这篇《自然·能源》的文章是刚刚被接收吗?我刚才在网上没有检索到。”
许秋一听这问题,就知道对方多半和魏兴思不熟,不然他大概率会从魏老师那边收到一份打印出来的《自然·能源》文章。
不过,许秋还是认真回应:“是的,上周五刚收到编辑的消息,估计文章的电子版会在一个月后上线。”
陌生青椒学者追问道:“那方便把文献给我发一份吗?另外还有《焦耳》的综述文章,也可以给我一份吗?”
“没问题,会后我给你一个拷贝。”这种都是小事,许秋当即点头应下。
并不是每个学校都会购买全部的期刊资源,比如魔都综合大学就没有买《自然》系列的期刊电子版,大概是因为太贵了。
平常许秋他们想要下载《自然》系列的文章,要么求助图书馆,利用全国的高校、研究所的学术资源来找文献,要么自己发邮件找作者要。
就像许秋刚被接收的《自然·能源》文章,日后如果他想看自己的文章的话,都需要付费才能看。
有点类似于网文,作者想要看自己作品,或者在付费章节发本章说,也要先订阅才能发,就很……正常,因为版权并不归作者所有。
“谢谢,”陌生青椒学者道了声谢,终于进入正题:“许秋,我看到你展望部分列举的内容比较多,可以具体针对器件稳定性方面讲一讲吗?”
“当然可以。”许秋推测这位青椒多半是专门做稳定性相关的研究,便通过想法加举例说明的方式,回应道:“方法还是比较多的,可以引入聚合物受体作为第三组分,比如在二元体系中加入少量的n2200……,可以设计具有非共轭中央单元的受体分子……,还可以……”
许秋并没有藏私,把当下常见的提高器件稳定性的方法都分析了一遍,同时还把自己最近从徐正宏那边nc工作中得到的灵感,也给讲了出来。
这位比较有礼貌的陌生青椒学者原地消化了一会儿,点头说道:“谢谢,我没有问题了。”
随后,魏兴思又叫起一位举手提问的学生。
这位被叫起的学生,许秋对他还稍微有些印象,上次去参加龚远江的会议时,彼此就见过一面,是京航大鲍原友的学生。
至于具体名字叫什么,他就记不清楚了。
鲍原友的学生并没有对许秋的工作进行点评,而是直接提问:“我看到许秋你的报告中有提到刮涂实验……我最近正在做刮涂器件,但成功率并不高,方便透露一下你们的刮涂实验怎么进行的吗?以及在操作上有什么需要注意的问题吗?”
许秋操作激光笔,将ppt展示的页面,转移到那篇刚刚发表的刮涂am文章上。
虽然刮涂的实验主要是学姐和学妹负责的,但在模拟实验室中,许秋也经常摆弄这些仪器,对此并不生疏,他考虑片刻,回应道:
“刮涂的话,实验操作本身并不难,但对仪器的要求比较高,如果存在刀片不平整、高度控制方面的精度比较低等问题,很容易造成得到的薄膜的厚度非常不均匀,容易出现短路或者断路的现象,现在已经有专门生产刮涂机器的厂商了……”
“并不是所有的体系都适合刮涂,最好是选择具有高电荷迁移率,对电池尺寸、厚度不敏感的体系来执行刮涂操作,这样的体系得到的刮涂器件,性能不会比传统旋涂的器件差太多……”
“除了可以对有效层进行刮涂外,还可以对电极、传输层材料进行刮涂,比如采用pfn、peie等可溶液法加工的传输层材料,以及银纳米线等可溶液法加工的电极进行刮涂……”
“好,好的……”鲍原友的学生连连点头,又追问道:“那有没有推荐的刮涂机器呢?”
许秋正待提起蓝河的公司,打算帮忙宣传一下,却看到魏兴思在向他使眼色。
仔细一琢磨,在学术交流会议上,谈生意好像确实不太好的样子,于是他便改口道:
“仪器方面的事情,我们可以在会后详谈谈,或者你也可以翻阅我们课题组发表的那篇am文章,里面的支持信息中也标注了所用仪器的型号。”
“好的,谢谢。”鲍原友的学生结束提问,魏兴思再次选择了第三个提问者,正是许秋博士班的班长穆雪。
穆雪被选中也不奇怪,因为在场的女生本来就少,而她又是唯一一个举手的女学生。
“许秋,我想代表同学们向你问一个问题,请问怎样才能像你一样,一年发表十篇一作文章呢?”穆雪开口问道。
“呃……这真是个‘好’问题啊……”许秋思索片刻,决定抖个机灵:“老生常谈的努力、天赋、机遇之类的话,我就不说了,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供一个可行的建议,让你也能够一年发十篇文章……”
“什么建议?”穆雪顿时来了兴致,在场的其他师生也被许秋这话吸引了注意力。
许秋一本正经的说道:“要不你换个导师,来我们课题组,投奔有机光伏的怀抱……”
这话一出,在场的师生都被逗乐了,魏兴思还额外补充道:“穆雪你要是愿意来我们课题组,我去找穆正川讲,跟他要人。”
穆雪红着脸,慌忙的摆摆手说道:“不,不用了。”
应付完穆雪,提问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
但台下举手的人还是非常多,魏兴思看到梁浩贤也举手了,便让他来做最后的提问。
一般这种会议,学生提问的比较多,老师们相对都比较高冷,除非是遇到非常感兴趣的事情才会出来问问题。
“工作方面我就不具体点评了,这个成果大家都看在眼里。”梁浩贤话锋一转,直接发问道:“许秋,你觉得有机光伏领域未来一两年的上限在什么地方?器件效率能做到多少?”
梁浩贤的问题,也是在场学者们都比较关注的问题。
除了龚远江得知了一些内幕消息外,其他人都不清楚魏兴思课题组,或者说许秋目前研究的最新进展。
但也不好直接发问,要求他们把最新的成果公开出来。
因此,用这种迂回的方式提问,是一种比较好的选择。
另外,在得知许秋才是藏在魏兴思课题组里的隐藏大佬后,他们对许秋的前瞻性观点也非常的看重。
学术圈里,除了院士这种最顶端的存在,其他时候几乎是没有年龄歧视的,只要你足够nb,就能够得到别人的尊重。
况且,研究者的科研能力并不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就能稳步提升的,大致的趋势差不多是先快速上升,接着缓慢上升,最后缓慢下降。
不少人,取得关键科研成果的年龄,都是在40岁以内。
包括很多诺奖得主,30多岁的时候解决掉一个诺奖级别的问题,之后可能就没有其他什么突出的成果了。
‘现在模拟实验室中的初代结果已经做到了14%以上,而且向上的空间不小。’许秋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低调一些,不把话说的太死:“预期很快可以突破15%,未来我觉得16%、17%也是有机会的,至于18%这道门槛,暂时还看不到。”
他的性格和魏兴思不太一样,不喜欢夸还没有实现的海口,尤其是在一大众人的面前,吹牛逼一时爽,之后万一圆不会来就很尴尬。
也许是因为他还比较年轻的缘故,虽然系统的出现,以及种种科研上的经历让许秋成熟了不少,但本质上他还是一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少年。
估计再经历几年,等博士毕业之后,就能褪去最后一份青涩,把脸皮修炼的更厚一些。
梁浩贤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示意他没有其他问题了。
提问环节结束,许秋在众人的掌声中,返回自己的座位,内心也是有些感慨:“大会上其他人提的问题,可谓是千奇百怪,什么样子的都有。”
不过仔细想想,今天的大会其实也只是整个大会的一部分罢了。
参加会议,大多数的事情,其实是在会场外办好的。
比如私下的学术交流,单对单的效率,对个体来讲显然更高一些,而且还可以聊一些在公众场合下不方便聊的内容。
大多数人都不会在公开场合报道还未发表的工作,报道的通常都是已经发表的文章,对于同行来说,这些文章都已经看到过了,就没太多的意思。
也只有像许秋这样领先其他人非常多的先行者,才会选择多聊一些他自己的想法,给别人提供一些研究上的思路。
魏兴思继续主持会议。
上午第三位上场的是马薇薇。
她登场后,听到稀稀拉拉的掌声,看到下面旁听的人在许秋演讲结束后,走了大约三分之一,仍旧面不改色。
马薇薇的工作并不多,回国后只发表了两篇文章。
不过,这两篇文章,被她硬生生的讲满了半个小时。
主要是为了刷存在感,八位参会嘉宾,她是成果最少的一个,能上会可能也是有魏兴思的关系在里面。
而学术圈,因为同行评审这种特殊的制度,并不是很客观。
所以多刷存在感还是比较重要的,别人知道你这个人,而且印象不差的话,那么在审稿的时候可能就会宽松一些。
当然,能宽松的一般是二区的小文章,差不多就会给过。
如果是am、jacs之类的一区顶刊,基本上都是会挑刺的。
因为要发这种档次的文章,大家就是在参与一个近似的零和游戏,你发的多了,我发的就少了。
上午第四位是冯盛东。
他带来了一些tas、trpl、thz的理论以及实例分析。
其中,大多数的工作都是和魏兴思这边合作的,当然也有一些他是第一作者,tnu是通讯作者的工作,那基本上就是纯粹的理论研究。
冯盛东过来这边主要是拉合作的,他的收获非常大。
在汇报结束的提问环节,当即就有几位老师表示对这方面的研究非常感兴趣,要互相留联系方式。
中午,众人去吃了一顿食堂,休息了一阵子,返回会场继续开会。
下午的第一场是徐正宏组的梁浩贤。
他会上讲的都是关于itic系列衍生物的合成,以及与之匹配的给体材料的合成。
从研究方向上来看,和魏兴思组有很大的重合。
因此,在周一的时候,梁浩贤去找魏兴思交流了一番,主要讲了讲他们的大概思路,防止和魏兴思这边做的工作撞车。
这也是大会交流的一个目的,避免重复劳动,造成资源上的浪费。
下午的第二场是京航大的鲍原友。
他的工作就不提了,最令许秋印象深刻的当属他的演讲能力。
上次在龚远江那边,鲍原友用英文汇报,讲的就磕磕巴巴的。
结果这次的大会用中文演讲,鲍原友同样也讲不好,还是磕磕巴巴的。
许秋估摸着鲍原友可能是自身语言功能方面存在障碍。
大概,这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身“残”志坚。
上帝为他关上了一扇门,又给他打开了科研的一扇窗?
第三场是中科院的卢长军。
卢长军主要汇报的是传输层材料的研究进展,像比较著名的可溶液法加工的有机传输层材料pfn就是他和清北大学臧超军一同研究出来的。
现在基于pfn不断优化,形成了一个系列的传输层材料,包括pfn-br,pfn-na,还有另外一个关于pdin的体系,也有pdino,pdin-br等等……
不过,关于给体、受体材料的合成方面,卢长军已经很久没有出来什么大文章了,可能也是正处于低谷期。
高校、研究所里教授的文章产出也是有周期的。
原因也很简单,教授一般不亲自做实验,干活的都是学生,如果学生厉害,那么文章就多一些,学生如果拉胯,那文章自然就少了。
这里的“厉害”或者“拉胯”,是结果导向的。
如果向前推导,具体到每个学生身上,天赋、努力程度、运气都是影响结果的考量指标。
虽然人们可能不愿意承认,但其中最重要的其实是运气。
科研这种靠天吃饭的行业,天赋再高,再努力,老天和你开玩笑的话,谁都遭不住。
许秋获得系统,未尝不是一种运气爆棚的体现。
最后一场是川大的郑笑。
他们课题组没有选择跟风开发itic受体材料,而是继续坚持开发pdi的体系,这一年来设计合成了除了很多种pdi分子。
现在pdi体系的世界纪录的保持者,已经变更为郑笑课题组,他们成果的把器件效率突破到了10%以上,采用的是一种新型的3d-pdi分子。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继承了许秋之前的衣钵,包括他们用到的稠环化等概念,都是参照许秋当时发表的那篇关于3d-pdi的am文章。
另外,郑笑虽然没有自己去开发itic材料,但也用到itic材料,去做了一个和pdi共混的三元体系,发了一篇aem。
和莫文琳的那篇acsel文章有点类似,但郑笑他们发表的时候更晚一些。
终于,晚上五点多,魏兴思宣布:“会议圆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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