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哪里来的呢?”
“之前已经有女警员检查过她的身体,也没发现身体有创伤。至于这些血迹究竟来自谁,目前还在调查。”警员看了看手中的文件夹,回答。
“警员先生,她头部的肌肉都是完好的且存在正常反射,但是脖颈部以下的身体呈现出重症肌无力的症状。骨骼肌、平滑肌都失去了收缩的能力,先天反射与后天反射似乎都消失了,针刺也没有知觉,膝跳反射、肱二头肌反射、肱三头肌反射、腹壁反射这些正常人存在的生理性反射都消失了……这么说吧,她的症状就像是高位截瘫。”另一个医生说着,摇了摇头。
“高位截瘫?”
“举个例子,遭受严重车祸的患者,就常常因脊椎受损而可能出现这样脖颈部以下完全瘫痪的病症。”
“但奇怪的是她的脊椎是完好的。”另一个医生弯曲了一下小女孩的身子,摸了摸她身后的脊椎骨,“颈椎、胸椎、腰椎连贯性、完整性都正常……都没有出现损伤、断裂、离断,这不像是重创之后高位截瘫的样子。
“……会不会是药物所致?”
三个医生默默思考了片刻,却又摇了摇头。
“虽然目前确实有药物能够使肌张力减弱,但如此精准地使脖颈部以下肌肉完全无力的药物还是十分罕见的,而且这样的药物会被医院严格管控,一般人拿不到这样的药。”
调查一下子陷入了僵局,四个人沉默着,没有再说话。
半晌,一个医生开了口——
“警员先生,我们虽然是医生,但现在也只能做一些初步检查,具体的神经损伤情况、内脏损伤情况还需要去医院做一套完整的检查……救护车就停在警署门口,我们去准备一下,将她移送到医院。”
“好。”警员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现在,似乎也只能这样做了。
那三个医生收好医务箱,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病因,往门口儿去。狭长的走廊,一下子仅剩下警员与小女孩两人了。
“……”
警员收回视线,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小女孩,思忖着——
(同事已经在调取全市基本人口资料,经过年龄、外貌的比对之后,应该能够尽快核对她的身份。)
(她身上的血迹也已经采样,目前还在调查血迹的来源……但这些血迹虽然多得触目惊心,却已经干了,看来染血的时间应该是昨天夜里。)
(她只有十三岁,会不会是在偶然目击了杀人现场后,被凶手发现,遭到迫害而失去了行动能力?)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凶手为什么不杀人灭口?反而把她抛弃在街区呢?街区人流量大,明摆着要让人发现她……从这一点出发,却又与一般杀人心理不符合。)
警员皱着眉头,蹲下身,沉默看着坐在长椅上的小女孩。
“……听说警员都是好人,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四目相对,出乎意料的,小女孩开口说话了。
警员一愣,但随即反应过来,这是探案的最佳时机。
“是的。保护市民是我们的职责……小姑娘,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你还记得吗?”
他替她整了整衣领,将她白色的裙角压下。
他知道这样的动作能够拉紧他们之间的距离,或许能够安抚她,让她放下戒备。
“……记得。”小女孩微微颔首。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控制声带的肌肉仅有三分的力气。但她盯着他的眼神,直勾勾的,像是要看透他脸上那层纱布之下隐藏的秘密。
“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
他进一步追问,但对方却紧闭双唇,没有再回答她。
(难道她还有所顾虑?)
(……还是不能操之过急,得慢慢来。)
警员这么想着,放缓了声音,换了个话题。
“小姑娘,你还记得身上的血怎么来的吗?”
“……记得。”
“是你的血吗?”他试探着,看看她能不能记起什么。
“不是我的血。”这次,她给了他明确的答复,“是他们的血。”
“他们?”
“我杀他们的时候,血溅到了我身上,来不及换衣服游戏就结束了。”小女孩平静的声线,叙述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句子,“而现在,新的一轮游戏,开始了。”
她看向警员,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但他却看不透那双暗红色眼眸深处隐藏的秘密,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后背悄悄爬上了心头,凉飕飕的。
“……你是谁?你的父母在哪里?”
“父母……是什么?”
“就是你的爸爸妈妈,他们创造了你,将你带到这个世界,他们将你扶养长大,教你行走,教你说话。”
“……我不记得有这样的玩家。”小女孩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回答。
她的回答很奇怪,没有逻辑,很跳脱。
但警员还是拿出笔记本,在笔记本上记下了两个人的对谈。
“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街区吗?据市民反映,他是在晨跑时发现你的,当时你正躺在十二街区的十字路口,差点被一辆卡车碾过去……”
“……那你呢。”
“我?”
“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吗……亚瑟。”
当小女孩说出他的名字时,他愣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胸牌。”
经小女孩提醒,亚瑟低下头,看见自己左胸带着一个狭长的胸牌,上面正写着自己的名字:policeofficersarthur。
“……对,我是亚瑟,本市的警员,探长让我负责跟进你的案子。”
“真的吗。”小女孩看着他的双眼,那双暗红色的眼睛仿佛能够看穿他灵魂深处,“亚瑟,你还记得昨天的事情、或是去年的事情吗?你还记得自己在这里工作了多久吗?那些来来往往的自称是警员的人,你真的认识吗?”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每一个字符,都砸在他心上。
亚瑟愣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来来往往忙碌着的同行,这原本应该是很容易回答的问题,此刻却让他哑口无言,看着那些男男女女,他突然觉得他们陌生得就像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样……
那些人……是谁啊。
究竟,是谁啊……
一阵莫名地恐惧爬上心头,手中的笔记本掉落在脚边。
关于他是谁,他在哪里……这些问题再次萦绕上心头。
一种熟悉却又带着几分陌生的迷茫感,重新弥漫在心间。
他好像,也曾经问过自己这样的问题……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他痛苦地皱起眉头,似乎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记忆。
“亚瑟,你的脸,怎么了。”小女孩看着他,平静地问。
明明是一个疑问句,在她说来,却是陈述句的语调。
“……”亚瑟低下头,指尖摩擦过脸颊的纱布。
“还疼吗。”
“有点。”
“你被谁割了脸,毁容了吗。”
这个问题倒是直击灵魂。
他低下头,想努力回想些什么,但感觉脑袋深处传来一阵疼痛。
“……我不记得了。”
“看来这次,他们选了个有意思的游戏玩家。”
“什么意思?”亚瑟警惕地看着小女孩,“‘他们’是谁?还有,为什么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念叨着‘游戏’和‘玩家’这几个词?”
“告诉我,亚瑟……”小女孩打断他的疑惑,声音透着寒气,“你想活下去吗?”
“你想说什么?”
小女孩移开视线,望着窗外停着的黑色轿车。
“那辆黑色轿车已经停在那里半小时了,却没有人下车——他们正在暗处看着你,观察你,窥探你,想找到一个你缺乏戒备的时刻……”她声音一顿,看向他,“亚瑟,有人想杀你,就在几分钟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