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能体现“法”的,就是煎药。
古时良医煎药,要求非常严苛,共用几碗水,煎去几碗,还剩余几碗;先煎哪几味药,后煎哪几味药;什么病要用井水煎,什么药要用河水煎,这些都是有讲究的。
甚至什么药应该趁热服用,什么药一定要放凉了才能服用,同样也是法度严谨,一丝不苛。
不过到了现在,已经很少有中医还在遵守这种法度了,倒不是说这些传统被中医给丢了,而是我们身处的这个时代,已经远离了农业文明,进入了工业化的社会,有些法度,就算中医想遵守,也难以实现。
比如说某些药需要用井水煮,现在连农村都喝上自来水了,你上哪去找井水?再比如说某种病需要用河水煮药,现在污染这么严重,就算真搞来了河水,煮出来的药你敢喝吗?喝完病好不好不一定,重金属中毒是肯定的了。
“孔老你您也上手吧,然后给我的这个方子验一验,这样我心里也更有底一些。”杜林这么说是很谦虚的说法了。
中医里是有这个讲究的,一个中医大夫开完了方子,如果有相熟的中医,不论对方水平与自己相比是高还是低,都可以邀请对方来“验方”,其实就是让对方也去诊诊脉,然后看看自己这么开药行不行?
孔维年点点头,也坐在了小板凳上,细细品味起了董老的脉象。
过了片刻,董老起身按了按董老的小腹,又看了看他的眼皮、舌苔,还问了旁边的保姆几个问题,最后闭目沉思了许久,这才点点头说道:
“患者脉大而有力,面色黄白相兼,渴欲冷饮或冰漱,饮亦不多,热饮即吐,口中气味酸腐,大便稀而秽臭,腹部略胀满,纳极差,苔白腻,此为湿热相搏之症。小杜切症准确,这个方子开的也是十分恰当,增无可增,减无可减,甚妙甚妙……只是个本土和故土的使用我却没太看懂,小杜来解释一下吧!”
“对啊,我也正想问杜专家,这‘本土’和‘故土’是什么东西,我没听说过,不知如何去抓药啊。”有了孔老的认可,王铁对杜林称呼也由“杜医生”升格成了“杜专家”。
“这个本土嘛,远在天边,近在脚下。”杜林笑着指了指脚下的夯土地面,“只要找把小刀,在地上刮一些浮土下来就可以了。而这个故土就要费一些功夫了,需要去一年前董老居住的地方,取一些当地的土壤,最好是在董老天天踩踏的土地上取。”
“哦,那好,我让人在当地取一些,搭最近的航班送来。”王铁点点头,马上出去打电话了。
“董老这个病,虽然是湿热相搏之症,但病根却是在水土上,董老早年久居南方,身体已经适应了南方的气候和水土,我看了董老的病历,他是去年年底来的中京,这是他在中京过的第一个秋天,中京的秋天干燥多风,董老的身体不适应这种天气,所以导致体内肺积热炽,喜食冰凉,但凉食太多,又造成了营卫失和,湿气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