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汉子许久未曾浆洗的赤色战袍上,让战袍上凝集的血污一点点流动着顺着衣角流下,看起来格外霸道暴虐。
“将军,我们真要把此地拱手还给吴狗?”丁奉的亲信问道。
丁奉盯着奔流东去的滔滔江水,沉思片刻,寒声道:
“也差不多了。”
“北方曹魏势大,仍不是孙刘单独独立可以抗衡,
我等此番大战,让孙权再不敢西征,现在是时候功成身退了。”
“走吧,这里已经没什么东西能带走,咱们先去临湘,再原路返回,
这次出来许久,平安回家才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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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奉按照刘禅的要求乖乖撤退让出巴丘,这让众吴将总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他们的船队抵达巴丘的时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丁奉这么容易就放弃了这里。
巴丘之前被丁奉破坏过一遍,这次再次被攻破,丁奉对这里展开了密集洗劫。
能装船的粮食被他统统装船带走,
大船实在装不下,他就呼唤周围的山越、盗匪一起来抢,还把武库打开,把自己看不上的武器也都分给他们。
山越之所以在之前的战斗中频频被吴军吊打,是因为他们缺少武器、缺乏训练又缺少统一的组织和稳定的后勤。
这会儿丁奉慷他人之慨,大开粮仓武库,把这山越人出身又愿意投降自己的吴军士兵封为自己部下曲长,授给他们武器粮食,
这些接受丁奉封赏的山越人也纷纷自称大汉军官,组织其他嗷嗷待哺的山越人加入自己麾下,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对吴军造成巨大的威胁。
吴军费尽力气得到的,也不过是一座被精细洗劫的空城,这让诸葛瑾伤透了脑筋。
不过,总算是回来了……
久战疲惫的吴军在将军们的指挥下冒着细细的冷雨上岸,
在被焚烧过的土地上艰难地恢复营房。
吴军众将也拖着疲惫的身体上岸,
看着四处凋敝不堪的大营,
看着一座座被洗劫一空、烧成废墟的武库粮仓,
他们各个难掩心中的悲怆,朱然甚至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准备数年,做好背上骂名的准备,集结东吴所有的精锐战将进攻江陵,
结果连江陵的城墙都没有看见就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伤亡,
所有参与此战的吴将心中都蒙上了一层巨大的心理阴影。
以后就算去面对那个不像人的张辽,也决不能再跟刘禅这个智计百出、心思狠辣的少年争锋了。
“诸君,”面色惨白的诸葛瑾沉痛地道,“夏口仍未打通,我军还要尽力争先,
各位好生休息一夜,明日还要赶路!”
还要赶路……
经此一战,众吴将都对刘禅鬼神莫测的手段深感恐惧,
他们绝不相信刘禅会卖了堵住夏口的诸葛乔,一定还有更多、更狠毒的手段在等着他们。
这可如何是好啊。
“子瑜啊,”朱然燥裂的嘴唇抖动了几下,“我们在长江上没见到丁奉,这厮肯定又是走湘水南下,去……去长沙肆虐了。”
“长沙有难,桂阳也保不住,交州也……也怕是要再生波澜。
以某愚见,不如去长沙追击丁奉,将其逐出我土,
夏口那边……反正咱们已经决定跟刘阿斗讲和,不如遣使令蜀将撤离,也好免了刀兵之灾。”
诸葛瑾默默无语。
自己这一路已经彻底丧失再跟刘禅争夺的能力,
可孙权那路应该还有再战之力。
怎么跟夏口那边的刘禅军守将和谈才能让他撤退,
撤退之后,若是孙权不愿退又该如何。
更何况,现在占据夏口,封锁吴军退路的正好就是诸葛瑾的亲儿子诸葛乔。
尽管已经过继给诸葛亮,但这血缘总是割舍不断,让诸葛瑾情何以堪。
但愿,但愿至尊能击退关羽,拿下襄阳,
这样关羽退却,双方再和谈,吴军总算还能保持住最后的颜面,不至于亏得太惨。
想到这,诸葛瑾叹息道:
“先不说这些,稍事休息,在做打算,希望……至尊那边平安无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