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悠想起柜子里收起来的春联,那是年前李老汉特意求了城南的徐秀才写的,结果年三十贴上,初五老两口就出了事,春联和福字自然得揭下来。
当时她没舍得扔,现在正好用上。
春联上面的红色颜料一蹭就掉,正好当腮红和口红,又找了一截未燃尽的柴禾充当眉笔。
“好了。”片刻后,李青悠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把阿弟拉到水缸跟前,指着里面的倒影,“看看,漂亮不?”
盈盈水波上荡漾着少女灵动的面庞,忽闪的大眼睛和双环髻上来回摆动的飘带相得益彰,漂亮是真漂亮,如果不是他就好了。
“嗯,漂亮。”阿弟违心的应和一声,李青悠只当是女孩子害羞,也没在意。
吃晚饭的时候,李青悠想起来一件事,“那天驴屁股上的那一刀是你砍的吧?”
她指的是李氏兄弟来的那天。
阿弟点头,那天李青悠前脚出去,他后脚也搬了凳子从后窗跳出去,从后院到前院的过道紧挨着驴棚,当时他就躲在里面。
当时他紧攥着莲花驽想要给那个对青悠姐姐不敬的人来一下,却在动手的瞬间看到了锦袍男子,认出那是之前追杀他们的人。
他既不能暴露自己,又想帮青悠姐姐的忙,余光看到角落里的镰刀,于是手起刀落。
“我不是故意的。”阿弟嗫嚅着。
刚才他看到青悠姐姐给驴喂食的时候,拿了之前给他用的刀伤药洒在驴子的伤口上,就知道这驴子对青悠姐姐很重要。
李青悠摆了摆手,“不怪你。”
事实上她应该感谢这一刀,这几天她一直琢磨着锦袍男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家里,再结合他那天一直盯着驴子打量了半晌,后来想想可不就是在看驴子屁股上的伤口吗。
亏她抓药的那晚想了这么个借口,感情是她亲手把瘟神招上门的,假如驴子没挨这一刀……
李青悠打了个冷战,说不定锦袍男子就会认定人在她这里,然后守株待兔,等这孩子自投罗网。
至于她的下场么,李青悠想起锦袍男子踹飞李二癞子那毁天灭地的一脚,打了个冷战。
“姐姐?”脆脆的童音伴着男孩忐忑的眼神,李青悠回神按住眼前挥舞的小手,“你知道追杀你的是什么人吗?”
阿弟眼神黯了黯,他不知道,但大致上能猜出来是谁指使那人来的。
“我真是,你都失忆了怎么会知道。”李青悠懊恼自己的失言,忙转移了话题,“我看你今天好像不太咳嗽了,看样子那药还挺管用的,待会睡前再吃一颗。”
救回他的那晚,李青悠就发现这孩子咳的厉害,找出李老汉曾经吃的专管咳疾的药丸子,没想到效果还真不错。
阿弟愣了下,仔细回想确实是好多了,可是府医不是说痨病治不好的吗?
当初他娘亲就是痨病去了的,那时候他还小,府医说他先天不足又从母胎过了病气,更断言他活不过十岁。
可他已经十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