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变动过的建筑,现在住着他爸和另外一个女人,以及他们的孩子,好像这些人才是其乐融融的一家子,自己不过是个局外人。
官家替来者打开了门,随即沉默地跟在他身后。邵钧踩着庭院小道上冒出头的野草,板正的脸看起来有些严肃。
就在他心浮气躁的时候,身后的人突然开了口:
“邵总,这个,有空的话你还是去看看吧。”
邵钧低眼看了看他递来的一张红色贺卡,那是一张生日宴会的请柬。
然而前者只瞟了一眼,随即便漫不经心地说:
“刘叔,你知道我不会去,用不着每年都给我一份。”
“月底是你哥的生日,你好歹也是他弟弟。”
邵钧冷冷一笑,他不觉得自己跟一个一心想要他性命的人有什么兄弟感情。
“其实你们两兄弟以前一直挺好的,你忘了你小时候最喜欢去找邵廷,当初为了你哥还断了一条胳膊。”
……邵钧当然记得,他还知道如果不是惦记着那么一点儿旧情,邵廷恐怕也不会留他这么久。
他推了刘烽手里的东西,语气冷淡地说:
“我没空,也没兴趣。”
见邵钧话不多说地朝前走,刘烽叹了口气,随即快步跟上他,
“哎,拿着这个去吧。”
言毕便递给了邵钧一个药瓶,
“好好和董事长说话,知道吗?”
前者没回话,随手接过便径自往前走了……
邵钧敲了敲门,得到里间男人的同意,随后便走进了他办公的房间,邵吏凯正处理着手头上的事情,便也没抬眼看他。
“邵钧,你怎么来了?”
邵钧看着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喉头的话不由得咽了下去,他跨步走上前,将手里的药瓶搁在了前者面前的木桌上。
“爸,到吃药的时间了。”
他缓缓抬眼,无意中瞥见男人头上的白发,纵使用多少染发膏都掩藏不了的岁月的痕迹。
邵吏凯搁下手里的笔,低沉的声音说:
“公司的事,你和你哥你弟暂时先打理,我明天要陪你妈出一趟远门。”
“去哪儿?去干什么?”
邵钧忽地语气有些急促地问。
“婧怡说想看看大海。”
男人说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拿起了眼前的药瓶。
闻言邵钧不由攥紧拳,咬紧的牙关好似要渗出血来,他冰冷的目光看着眼前的男人,近乎要将人刺穿:
“看海,你们还真是海枯石烂永结同心呐!”
男人忽地一拍案桌,厚重的手掌猛然落下,险些在桌上拍出一条裂隙:
“你在这儿阴阳怪气干什么,你眼里还有没有老少尊卑!”
“那你呢?你还记得明天是我妈的忌日吗!”
男人瞳孔一缩,随即又凛冽起来:
“你妈妈已经死了几十年,你也是时候该走出来了,老是纠结于过去对你有什么好处。”
邵钧冷冷一笑:
“我没有纠结过去,是你从来没有在意过!当初我妈才刚走了几天,她尸骨未寒,你就娶了这个女人就过门,你对得起她吗,你对得起你的良心吗?”
“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从我办公室出去!”男人呵斥一声,浑身颤抖地指着邵钧的脸。
“你以为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当初会生下我吗,你早就不爱我妈了,你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泄愤!”
“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邵吏凯站起身,猛烈地咳嗽起来,邵钧看着他,心里没几分同情,这时候他突然觉得对方就算是死在他眼前,自己大概也不会留下一滴泪。
他头也不回地摔门走了出去,听见身后的男人喃喃道:
“不自知的东西……”
邵钧卷着怒气走到阳台,窗台上的铁质栏杆被他拍得“哐当”作响,他随即靠在窗台上抽烟,打算让缭绕的烟气把自己的暴躁情绪给过滤一遍。
……道貌岸然的邵氏集团董事长!他真的很恶心那个男人,比那个代替了她母亲的女人还要让他憎恨!
人前有多风光,背后就有多龌龊!
他忽然觉得很可笑,几十年来,他一直都被这样的想法左右,他觉得这世界上最肮脏的那个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邵钧站在二楼阳台上抽了十多分钟的烟,然而正当他要再点燃另一根香烟的时候,一个四十出头的清洁女佣突然急匆匆跑过来打断了他。
女人一脸大惊失色的模样,用他这辈子听过的最可怕的语气说:
“邵先生,董事长,董事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