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发炮弹,一发真正的,带蛋壳的炮弹。
差点吓了赵维一个跟头。
随后不由苦笑,“真是越来越乱了。”
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小钢炮的发展本身就是跳跃式的,技术上完全乱套了。
现在倒好,更乱了。
按理来说,火炮技术的整个方展方向,应该是从臼炮、火药颗粒化、前膛炮,再一步步转向后膛炮,然后还是一体式炮弹的出现。
可是,赵维这个二把刀子只会出主意,对火炮技术其实没有一个系统的认知。
他就知道造个炮筒子,往里装火药,装球形炮弹。
加上位高权重,支使徐良跟支使傻小子一样,你就给我弄去吧!
他压根就不知道粉状火药和颗粒化的火药有什么区别,压根儿也没想起颗粒化这个茬儿来。
但,这就是个坑。
因为火炮的激发药并不是威力越大越好,过为激烈的爆燃并不能给炮弹带来更远的射程,反而会大大增加对炮身强度的要求。
而更为稳定、持久的火药燃烧,则给炮弹提供均衡的推力,逐渐加速。
而颗粒化火药便是关键,这是元朝之后才有的一道工序。
将粉末状黑火药进行颗粒处理,要做到单粒置于手心燃而不烫。
不但能提供更稳定的爆燃力,而且经过滚腊处理之后,也不容易受潮,易于储存。
可问题来了,徐良是个铁匠,哪懂什么火药?赵维不提,他更不知道。
一次次炸膛之后,生生跳过了浇铸法炮身,而逼出一套“钻膛法”的新工艺来。
可是,实践出真知。
小钢炮问世之后,应用也有几年了。别说赵维,连普通炮卒都发现,这粉末火药有问题。
容易受潮不说,真的就是一响一个屁,降低了小钢炮的威力,都白瞎这么好的东西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赵维终于想起颗粒化的问题了。
但是,后世他在鞭炮厂接触的颗粒火药都是现成的,怎么制造,他一点没概念,索性就交给了刘德柔这个火药专家。
这家伙研究新式炸药是一个长期工程,赵维就让他得空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想个法子,把颗粒化解决了。
可是,直到这个时候,因为小钢炮的强度够用,解决颗粒化,赵维的主要目的还是防潮,而不是缓爆。
而小钢炮做为前膛炮,还面临一个大问题,就是射速太慢。
从填药压实,到装弹、瞄准、击发,最费时的,还有清理炮膛内的残药和焦炭。
一套流程下来,要五个人折腾半天。
正好亦思马因和孙拱两个机械大师的项目已经完成了,而且二人还想好更好的“骗钱”项目。
于是,赵维就给他俩出了个主意,你们给我设计一种专用工具,用来清理炮膛。
二人自无不可,反正赵维出钱,可是这个工具其实不好设计。
残药都在炮膛最底部,被巨大的压力甚至压实在炮管里,得用铲子一点点往下扣。
更麻烦的,还是燃烧焦炭沾在炮管上,时间长了就是厚厚的一层,炮弹都塞不进去。
二人研究了好久,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得出结论,这玩意就没法快速。
也正是这个时候,机会来了。
刘德柔那边也遇到了麻烦,把黑火药弄成颗粒不难,难的是怎么让颗粒的大小一致。
老哥试了很多种方法,效果都不如人意。
结果,刘德柔是个急脾气,弄不出来,老子不弄了!
宁王不就是想防止火药受潮吗?我把火药从出厂就密封起来,直接可以连包装一起塞进炮膛的那种。
于是,刘德柔也开始领了一口小钢炮研究了起来,主要是研究封装火药的药量和炮管口径。
但是,这事让亦思马因和孙拱知道后,登时就不干了。
“我们从炮膛里往出掏都掏不干净,你还要连包装往里塞?还让不让人活?”
刘德柔当然不惯着,“我的任务是封装防潮,我管你好不好掏!不然怎么着?咱做个铁皮的封装,连你的残药一起兜出来?”
“”
“”
亦思马因和孙拱当场石化。
刘德柔无意之间的一句气话,却是帮他们从另一个角度解决了问题。
对啊,我不让残药和焦炭进炮膛不就得了?
弄个铁皮罐子把火药装在里面,一起进炮膛。打完之后,把罐子拿出来不就得了?
刘德柔也愣了,说出一句更神奇的,”要是把炮弹也装进罐子,那火药自出坊到发射,都不用与外界接触。别说受潮,瓢泼大雨也不耽误打炮!”
说干就干,三人又拉了几个大马士革铁匠入伙。
于是,大宋朝的第一发炮弹,就这么诞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