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祯不愧是农学大家,他处理土豆种芽的方法,其实已经极为接近后世的种植方法。
切块的土豆,先用草木灰拌过,切口和表面被一层薄灰覆盖,可以防止腐烂。
而且,老爷子还说,草木灰也是肥料,种芽下地之后,长势会更好。
而拌完后的种芽,老爷子也不让马上种到地里,而是放在一个有光照不通风的屋子里,隔一个时辰就往屋里撒一遍水增加湿度。
只过了三五天,种芽就在湿热的屋里冒出了嫩芽。又过了几天,翠绿的芽苗已经有寸许长。
王祯来看过之后,大手一挥,“可以下地了!”
看着那些小芽,老爷子眼中满是温柔。
说心里话,他还真想看看,这种没见过的作物长成之后是什么样,收成又是如何?好作一份详细的记录,收录到他的《农书》之中。
可惜啊,他就要走了!
这一切,赵维都看在眼里,却是没动声色。
又过了半个月,也就是将近王月份的时候,钓鱼城遍地的土豆苗已经长到半尺来高。
之前遇到的烂苗、休眠的情况,果然彻底解决了。
王祯圆满完成任务。
最后一次下城检查之后,老爷子终于有些不舍地来到帅府后院找赵维。
他该走了,如果宁王言而有信的话。
结果,兵卒通禀之后,赵维很爽快地邀请他进院。
老爷子就见宁王正与赵孟禧、马小乙等人围坐在院落一角的凉亭内,围桌闲聊。
桌上有水果干货,一旁还放着一个小炉子,上面正烤着东西。
王祯进到亭中,心思都在赵维放不放他走的问题上。
也不与众人打招呼,更不废话,“殿下该你履行承诺了。”
“啊?”只见赵维一愣,看着王祯,“哦哦!!对,咱们说好的,搞定土豆就放先生走。”
王祯有些紧张,一点不像那日在地头儿与赵维互怼的样子,“那殿下可否”
赵维一阵为难,“先生能不能不走?本王真的太需要先生这样的大才了。”
王祯毫不犹豫地摇头,“不走不行!”他是铁了心要走,“还望殿下履行承诺。”
赵维渐渐冷起脸色,“那我要是就不放你走呢!?”
王祯:“那老夫也没办法,唯有一死,以抗殿下之意。”
“唉!!”赵维长叹一声,“何必呢?先生就不能看在钓鱼城数万百姓的份上,留下来吗?”
王祯心意甚坚,“恕难从命!”
“好吧!”赵维终是一叹,“本王怎忍心先生死于此处?先生想走,那便走吧!”
说完,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还脑袋别到一边,显然痛苦至极。
“从现在开始,先生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钓鱼城可为先生专铺栈道。”
“而且”说着话,自桌上提起一个小布袋子,里面是一袋金饼子,“这些先生拿着,全当路费。”
“什么时候走,支应一声。我派人把先生送到重庆,或者出剑阁,都没问题。”
王祯有些感动,把金子推回去,“银钱就不用了,实在是对不住殿下了。”
赵维不依,硬塞在他手里,“这是先生应得的,也是本王的一点心意,先生就收下吧!”
王祯却是死活不肯,见赵维不接,他干脆把金子摔在桌上。
只不过,这一摔。老爷子愣住了,“这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桌上的事物。
整个人像是变了个模样,定在那半天都不动。脸色更是由震惊到呆滞,由呆滞到阴晴不定。
那上面摆着果干、坚果等小食,还散落着一些种子这些东西简直就是对他王祯的侮辱。
对,没错,是侮辱!
因为号称阅尽天下粮种的他,居然居然一样也不认识。
“这些是”王祯怔怔发问。
却不想,赵维好像是一下反应过来一般。赶紧挡在王祯和亭桌中间。
“先生快些回去准备行装,本王就不送了啊!”
“不是”赵维挡了他的视线,弄的王祯更是心痒痒,“不是,老夫就是想问”
“问什么?”赵维紧张道,“不能问的。”
王祯更受不了了,既然不让问,你摆桌上让我看见干啥?
左右腾挪,视线始终不离桌上,“老夫不详知还不行吗?我就问问,这些是什么?”
赵维干脆把膀子一张,“那不行!这可是我钓鱼城的绝顶机密,怎么能让先生带回元地?”
王祯急了,“我就看看,不问!总行了吧!?”
吼声震天,吓的赵维一哆嗦,阻挡之势不由一缓。
王祯借机一把将赵维推搡开来,也不知道老头儿哪来的那么大劲儿,把赵维推了一个趔趄。
整个人扑到桌上,眼神儿就像看见新媳妇似的。
“这都是什么啊?”王祯激动自语,心里火烧似的。
真是一样儿都不认识。
可是,自己话都说出去了,只看不问。
现在却是后悔都来不及,只能可可怜兮兮地看着赵维,祈求宁王殿下开恩吧!
连赵孟禧、马小乙他们都看不下去了,也看着赵维。意思是,看把老头儿急的,你能不能当回人?
在这样的眼神之下,赵维也只能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