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之事立威,打击宋人气焰,才是正事。
而且,他也不认为大宋的王爷会真的低声下气的求他。
赵维的事,他在成都时就有所耳闻。
潜入大都,冒万死之危救出文天祥和张珏,还大闹了大都城。最后与自家王爷达成协议,入蜀求存。
从这些行径来看,这是个英雄,了得的人物。宁可站着死,也不会跪着活!
被自己这么羞辱之后,还要求饶乞活?不可能。
结果,他哪知道,赵维这货就没节操可言。
一听这话,“王相当真?”
突烈忽儿一怔,啥当真?他还真要求饶不成?不能吧?不能吧?
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么多人看着听着呢。
“当当真。”
刚说完,对面嗷的一声,“我的突烈大兄哟,小弟有眼不识泰山,有眼无珠,有眼当鼻孔使特么有眼和没眼一个**样儿,怎么猪油蒙了黑心肠的跑您地头上瞎转哟!”
“悔啊,悔特么死我了!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大人有特么海量,放小弟一马,大恩大德,三生为报!”
“您老是大英雄,大人物,说出来的话可是一个唾沫一个钉啊!小弟这就不陪了,咱们来日方常,改天给你烧纸。”
好吧,“改天给你烧纸”这句小声说的,突烈忽儿没听见。
王立听见了,都傻了。
心说,你这还真是要命不要脸了?
结果,赵维那边一脚踹过来,“等特么什么呢?都给我划船,跑啊!”
骂外,朝岸上一挥手,“王相,再会哈!”
留下岸上一群元将元卒,石化着目送赵维离开。
突烈忽儿的副将知道赵维已经冲出了回回砲的射程,这才回过神来。
“王相就,就真放走了!?”
突烈忽儿却是一巴掌甩了回去,“谁知道他是个这般不要脸的!”
副将被打的转圈,不敢生怒,“现在追还来得及。”
“追?”突烈忽儿瞪眼,“本相还要脸呢!”
说完一甩手,“罢了,杀不杀他已经无关紧要。他日再遇上,取命不迟!”
副将就不明白了,这是为个啥啊?跟假的似的,就放跑了?
王立这边也不懂,眼见脱险,且无元军追击。
“他为什么放咱们走啊?”
赵维阴着脸色,“因为他根本就不确定要不要杀我!”
“殿下怎么知道?”
赵维道:“他如果铁了心要杀人,不会在重庆设下布置,早在过了碚州之后的江面上就能动手。那里才是万无一失的最佳设伏之地。”
“别忘了,碚州到重庆两百里水道,很容易生出变故。万一咱们回头、或者上岸,怎么办?”
“所以,我赌突烈忽儿是因为不想看到咱们大摇大摆的过重庆,才设这个局。至于要不要咱们死,全看他能不能达到目的。”
“什么目的?”
“震慑!咱们过重庆对他这个新上任的重庆守将来说,无疑是挑衅,于三军士气不利,于他对重庆的掌控也没好处。所以,他才会犹豫,要不要杀我。”
“现在面子给足了他,让他展示了实力,也极尽嘲讽了我。伤士气的是咱们,他心里那口气也就没那么大了。”
“可是”尽管赵维说的有道理,可王立还是觉得不真实。“可是,就这么放了?突烈忽儿也太义气用事了吧?”
“呵。”赵维冷笑一声,“他才不是义气用事,他鬼着呢!”
“什么意思?”
赵维:“笨啊,咱们是要回来的!为什么要现在杀了你?回来的时候不行吗?”
王立却道:“回来肯定不走重庆了啊?”
“所以啊!”赵维一摊手,“所以陆路肯定被堵死了。”
王立:“”
不愧是张简之的弟子,心真脏啊!
“所以,咱们回来的时候还走水路?”
“对!”
“不冒险吗?”
“不冒险。”
“挺冒险的吧?回回砲的威力殿下可是见过的。万一殿下想错了,这回可说什么都没用了。”
只见赵维一瞪眼,“你以为老子走水路是为了躲他?老子是回来报仇的!”
奶奶的!欺负爷老实是吧?回回砲砸我是吧?你等着,等把谢明接回来,咱们朝天门再见!
一日之后,只剩十七条船的船队,在重庆以东的涪陵一处隐秘所在,悄然靠岸。
得易于操船的都是钓鱼城老卒,还有老城民,对于回回砲并不陌生,且当时位于江心,离岸甚远,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虽然船被砸沉了三艘,但风声一起,船工就知道不对,纷纷跳船,所以人员上并无损伤。
赵维留下一些人看守船支,自己则按照杨亮节给出的位置,向南川方向摸了过去。
三天后,才与身在侬寨的谢明汇合。
而谢明见到赵维,自是激动万分,以为赵维一见面不是问这两年的近况,也该关心一下金银的情况。
却没想到,一见面,宁王殿下劈头就问,“小钢炮还有几门?”
好吧,从安南到南川开辟道路,危险是必然的。
所以,和海娃的舰队分开的时候,特意从船上卸了十门小炮,还有三十组窝蜂,以备不时之需。
谢明没想到,赵维怎么一来就关心这些。
他哪知道,咱们宁王刚让元人用回回砲砸的差点叫爸爸。
“小炮一门未失,只是炮弹不多了,只剩四十来发。一窝蜂还剩二十组,但火箭还有很多。”
王立在侧,没听懂二人说什么,插话道:“什么小砲?”瞪圆眼珠子,“你不会指望什么小砲去和突烈忽儿再相见吧?”
赵维也不解释,这玩意只有亲眼见过才行,你和这个时代的人光用嘴说是说不清的,他们不理解。
杀气腾腾地对谢明道:“所有人,带上所有物资!,跟我杀回去!”
说完,扭头就走,眼神吓人。
谢明看的莫名其妙,小声与王立道:“这位将军如何称呼?”
王立,“在下王立。”
“哦。”谢明扬了扬下巴,“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王立做出一个噤声的手示,“被重庆守将用回回砲给砸的。”
“回回砲”谢明乐了,终于知道赵维的怒气从哪来了。
来了句,“那是该杀回去!”
王立无语,怎么你也跟他一样冲动呢?
却闻谢明大嘴一咧,“是得让巴蜀元人知道知道,什么才叫炮啊!否则,真当他们的回回砲天下无敌了。”
王立一震,“何意?咱们有比回回砲还有威力的?”
正好有兵卒扛着一管小钢炮从身边过,谢明一指,“就它!回回砲的祖宗!”
好吧,王立有点懵。
确实像赵维说的,这个时代的人理解不了火炮这种高端货。
十天之后。
因为回程要装载物资的缘故,所以走的很慢,七八天才从南川回到涪陵。
而再回重庆两江交汇之地时,已经是十天之后了。
这回,赵维可不是任人宰割的绵羊了,船上小钢炮一字排开,一窝蜂箭指两岸。
来到朝天门码头处,只见那些回回砲还在岸边立着,宁王殿下眼珠子一瞪,“突烈忽儿,你个杂种!给老子滚出来!”
岸上的砲阵有兵看守,听江上呼喝,仔细一听,骂自家王相的。
再一看,“诶?这不那天夜里差点叫亲爹那帮人吗?怎么还大白天的就回来了?”
赶紧入城禀报,被突烈忽儿一个大巴掌甩了回来。
“说什么胡话?他不但敢白日给回来?还敢骂本相!?”
卫兵这个冤啊,快哭了,“真的不信王相去看嘛!”
突烈忽儿傻眼了,心说,要真回来了,那这小子就不是不要脸了,他是不要脑子!
赶紧穿戴整齐,三军列阵,急奔向码头。
到近前一看,哦操,还真是!
突烈忽儿乐了,是真没带脑子回来的呗?
一边叫砲卒准备,一边向那天夜里一样,向江上呼喝。
“败宋宁王何在?出来一见!”
江面上的船上,隐约站着一个人影儿:“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突烈忽儿:“大元四川行枢密使,突烈忽儿是也!”
对面:“哈哈哈,好大的胆子!乱国之夷,也敢称枢密?乞唤本王,何事?速速道来!”
突烈忽儿,嘿,臭来劲是吧?
见回回砲还有一会儿才可发射,继续道:“听闻宁王殿下点名要见本相,自要前来!”
“哦!?”江面上闻之大笑,“就不怕有来无回?”
突烈忽儿挑眉:“怕啊,所以得客气点。”
江面上:“怕?本王却看不出你怕!”
突烈忽儿刚要说话,被副将拦住了,“王相,别说了不觉着这切口有些耳熟吗?”
突列忽儿怔了怔,“是有些耳熟。”
哪是耳熟,简直就是跟那天晚上一毛一样。
只不过,两人正好换了个位置。
“这他娘的!”突列忽儿哭笑不得,这小子有点邪的。
正骂着,却闻江面上,嗖嗖嗖嗖嗖嗖嗖嗖破空之声,密密麻麻的响了起来。
突烈忽儿无意间扫了一眼,“妈呀!”叫出了声。
只见万箭齐发之景映入眼帘,闪着雷火之光的一道道火箭在眼前逐渐放大,眨眼而至。
然后将岸边砲阵彻底笼罩其中。
轰火箭的燃烧药爆开,登时一片火海。
突列忽儿石头一般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回回砲阵瞬间变成大火把,僵着脖子,一脸惊恐地看向江前。
一个声音,悠哉悠哉地飘了过来:
“怎么样?你到底是真怕还是假怕啊?”
“”
真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