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青光寺的丹药名闻遐迩,半心丹可谓其中典范,据说京城的许多王公贵族以重金邀购都难得,路行云没想定淳会对自己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慷慨解囊。不过他并未去接,反而问道:“听此言,兄弟是要走了?”
“正是,寺中派我去京城,还要赶路。”
路行云随之站起,拍拍屁股上的雪,随口问道:“向闻青光寺高僧高深莫测,不轻易涉足尘世,小师父此去京师,有何贵干?”
定淳听他问,收回迈到一半的脚步,认真回答:“参加金徽大会。”
“金徽大会”路行云挠挠头,“我这一路走来,偶尔也听人说起这金徽大会,但不明就里,可否请小师父告知一二?”
不想定淳脸色一红:“实不相瞒,小僧对金徽大会并不甚了解,只知道是朝廷缁衣堂举办的选拔会,将选出精锐为国纾难。小僧此次下山,是受了寺里的指派。”
路行云点点头,若有所思道:“既是缁衣堂举办,当非小可。”
缁衣堂是具有朝廷背景的江湖门派,隶属大理寺,堂中要员亦都具备官身,可以说是朝廷面对江湖行事的特殊机构。
定淳又道:“金徽大会将在几日后开始,此去京城还有些路程,小僧还得赶路,少侠拿着这些半心丹,定时服用,不会有大碍。”说完,将几粒半心丹递给路行云。
“多谢小师父,后会有期。”
路行云道了谢,与行色匆匆的定淳分别,转回身捡起陷在雪中的小酒坛,稍稍拔开顶花。只见浸在酒里头的对对皮肤不再干瘪,光滑鼓胀了不少,但仍是僵直不醒。
他知道对对苦熬至今,心脉多有损伤,已非单纯用酒水滋润可救,必得找到刀圭大夫救治,回忆起在城门洞子得到的情报,心下决定按照老兵所说,去阳翟城东二十里的辟若水阁寻找那刀圭大夫桂子宛。
这片雪地在城西郊外,路行云原路折返,午后回到阳翟城,在城中穿行去往东门。行至中途,想到那坛放在听雪楼那坛未取的酒,不禁又勾起肚腹馋虫,由是顺道往听雪楼方向走,想碰碰运气。
到了听雪楼寻见那店小二,酒倒还在,但看听雪楼上下人头攒动乌泱泱遍坐客人,竟是没有了落脚地,路行云只得一手托着酒坛子走出了听雪楼。走街串巷寻觅多时,方在一间马厩隔壁找到几个零零散散的空桌椅,坐下来喝几口酒权当解乏。
空桌椅是马厩伙计喝水休息的场所,平日里忙活,少有坐下来的空闲。因此虽见路行云一个外人坐在那里,并不驱赶。
路行云没有碗,拎着酒坛对着坛口哗哗猛喝几口,顿时神清气爽,好不自在。有马厩伙计嗅到酒香,笑着打趣:“少侠这酒好,酒香散出去,怕是能帮咱们多招徕些酒鬼客人。”
路行云哈哈一笑:“若有客人买了马,我就分酒给他!”
话音刚落,却有一人从大道上大摇大摆走过来,大咧咧道:“伙计,我要买马!”
看过去,是一位衣着光鲜的少年郎。
那少年郎面如皎月,顾盼生辉,唇红齿白的模样十分周正,看得出是富贵出身。
马厩伙计见贵客登门,给路行云暗暗竖了个大拇指,迎接上去:“不知公子要买什么马,咱这马厩里头,刚到几匹黄骠,都是塞外苏蛮部贩来的良驹”
不等那马厩伙计说完,贵公子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他话:“本公子不要几匹,只要一匹,把你这里最好的马牵出来。”说着,指了指身后跟着的一名随从模样的汉子,“瞧见他手中的家伙什了吗?宝马配宝鞍,别磨蹭了。”
路行云抬头看去,那名随从正捧着一套鞍韂,那鞍韂绣金镶玉,璀璨夺目,颇是贵重。
马厩伙计见这架势,哪敢怠慢,他是行家识货,看得出那鞍韂货真价实,是十足的珍品,单论鞍韂的价格,便足够买下七八匹上好黄骠。无怪那贵公子一照面就是趾高气扬的模样,人家确实有那“宝马配宝鞍”的底气。
“宝马不但配宝鞍,更要配英雄,公子豪气,不如看看咱这里的镇店之宝。”
马厩伙计恭维不迭,去马厩里转了一会儿,随即牵出一匹高头大马。那马通体漆黑,昂视阔步神骏异常,兼得脖颈修长、背脊高耸、四肢挺拔犹如小树玉立,马蹄处则有白毛环绕,在阳光的照射下全身的毛耀出令人眩目的光泽,一眼可知是匹万里挑一的踏雪乌骓。
“这马不错。”贵公子登时眉开眼笑,接过马厩伙计的缰绳,爱抚踏雪乌骓。
“公子,宝贝无公价,你出个价,咱们商量着来。”马厩伙计笑着道。
贵公子拍拍手:“好一个宝贝无公价,你这话说到本公子心坎里去了。不过挑瓜还需敲三响,买马更需如此。这匹马看着着实雄壮,当得起‘宝驹’二字,但是否表里如一,还需骑上去试试。”随后招呼那随从,“你把鞍韂鞴上去试试。”
那随从愣愣地依言而行,将鞍韂往马背上鞴好。
“我试试马的脚力,你在这里等着。”贵公子矫捷地翻身上马,对那随从说道。
那随从想了想,点头答应。
“我去去就回。”贵公子又对马厩伙计说道。
马厩伙计觉得有随从在这里等着,没什么差错,便也答应。
时下那贵公子双腿磕了磕马肚子,正要离去,只听路行云忽道:“且慢!”却哪里搭话,吆喝着飞也似地去了。
马厩伙计见路行云站起,笑着劝说道:“兄弟真要信守承诺请那公子饮酒?且不着急,等买定离手了再说不迟。”
可是路行云目视急急远去迅速消失在街道人流中的一人一马,肃然道:“我看你恐怕等不到买定离手的那一刻了。”
一句话出口,两人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