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间,雪地里一声清亮的马嘶传来,是陆辛红的枣红马在不安地踏蹄。甄少遥伸脖子望了望远方,低声提醒季河东:“师父,那人来了。”
“哦?季兄还有同行的朋友?”司马轻与陆辛红同时扭头看去。
“不是朋友,是找我比试的对手!”
季河东豁然立起,抓起桌上剑就要走。一步迈出,才催动的元气在体内猛烈翻腾,身子一晃,竟是不由自己倒坐回了凳上。
“师父!”
甄少遥与韩少方抢上前扶住他,同时关切。
司马轻摇起头:“不成,不成。季兄方才用力过猛,乱了气息,没个一宿功夫,难以恢复,更别提比剑了。”顺口编排陆辛红一句,“小红,这可你的不是了。”
陆辛红瓠齿微露:“无妨,这一架我去帮季大侠打。”
“不用你去,我来!”
没等他起身,甄少遥嚷嚷着争抢先跳起来,然而步履轻浮,显然在与陆辛红的一战中受的影响也很大。
司马轻劝住两人:“别争了,你俩才罢斗,都歇歇吧。”眼神随即游到了六神无主的韩少方身上。
“他不行。”季河东短短说了三个字,很是丧气。韩少方亦有自知之明,低头不语。
司马轻环视一周,忽朗笑起来,声震四野。
“一群老弱病残,到头来还得我司马轻出手。”
甄少遥明知他故意调笑,仍气不过,奋力走出两步,结果脚下一绊,踉跄着在雪地里摔了个狗啃泥。
“省省吧,老实坐着。”
甄少遥耳边刮起一阵风,急视过去,一道精光正划过半空,直飞向十余丈外的雪原,观那形制,分明就是司马轻背上的长剑。
尚未回过神,眼角白影晃动,司马轻竟然踏着雪追那剑而去。剑与人一前一后,距离却是越来越近。
最后,在那长剑落地的一霎那,司马轻接踵而至,白袍袂飘间稳稳当当将剑柄攥住,人剑合一,挺立茫茫雪中。
此等身法,甄少遥与韩少方何曾见过,无不瞠目结舌。即使季河东,望此挥洒如意的动作都不由咋叹:“二十年不见,司马兄的身手真远非昔日可比。”
他自谓二十年来,功力大进远超寻常进度,可当下见识到了司马轻这惊人的人逐剑,骄傲之心顿消。
陆辛红目不转睛看着远处,努了努嘴:“心传宗这‘静心诀’的练气功夫看来有些门道,不是唬人的花花架子。”
他无心之言,季河东听了却格外刺耳。回想起陆辛红那一句“正光府的功夫又不稀奇”,再一相比,分明是将正光府置于心传宗这一不入流的野门派之下。若非身体当真不听使唤无复战力,季河东宁愿纠上两名徒弟不光彩的三打一,也要向陆辛红讨个说法。
司马轻落脚之地与正在雪原上赶马缓行的路行云相隔咫尺。路行云随即跳下马,手拉缰绳,一步步走到司马轻身前,抱拳道:“前辈身法了得,大开眼界。”接着自报家门,“江夏郡路行云。”
“江夏郡心传宗司马轻。”司马轻冷峻的脸上没有半点善意。
“前辈也是江夏郡的,路某”
路行云难得撞见江夏郡郡属的剑客,倍感亲切,还想聊上两句,冷不丁司马轻未出鞘的长剑已经搭上了他的肩头:“别啰嗦,季河东这一战,我替他比,动手吧!”
“前辈,你”
路行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闻“我替他比”四个字,身随意动,几乎是不假思索反射性地拔剑,但拇指才将剑刃顶出一小截,司马轻左手按上来连带着将剑刃又推回了剑鞘。
“唗!”
路行云兀自吃惊,司马轻的喉头滚出声响,将剑换到左手,右手从声起,朝路行云面门抓去。
使剑者往往拳剑并重,重剑而轻拳者,若遇上难以拔剑或者剑不在身边的紧急情况,不免成为待宰羔羊。另外拳术对练气亦有裨益,故而素来用剑名家的拳脚功夫也不会弱。与季河东一样,司马轻同样因路行云无门无派的身份而生出藐视,连剑也不屑拔,存心先试试路行云拳脚,探他基本功之深浅。
“那是心传宗的‘拒剑手’。”韩少方听见甄少遥暗暗低语,呼吸之间再转视前方雪地,路行云与司马轻已经双拳相抵,又听甄少遥戏谑道,“人言心传宗拳胜于剑,以致于失了八宗的地位,今日使出来果然名副其实!”
二人硬拼了一拳,司马轻原地不动,路行云身躯微微向后倒。再见司马轻撤招之际,周身荡出一股金气向四面八方掀起一层微雪,逼得路行云向后退了数步,以免沾染雪绒。甄少遥对韩少方道:“你瞧,这些雪绒都是给司马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