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梅狐疑的看着她。白芍便道:“你那个妹妹受了别人指使,将毒药煎了偷偷放进夫人的参茶里。药渣子现下便是证据,目前就在她床底下的陶罐里藏着。”
仿佛一个惊雷劈下来,王素梅登时呆若木鸡。只听面前的大小姐还在款款说着:“我本欲将她绑了治罪,只是却知她也是被逼无奈;凶手既是另有其人,我又何苦多害一条性命?”
“只要你将洛姨娘的勾当交待出来,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妹妹必定会毫发无伤。”
王素梅颓然坐下,柜台上的闲食盘子被她碰到,当即“唰啦”洒了一地。她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的帘子,久久不语。
白芍急了眼,骂道:“你莫不是傻了罢?人家明摆着要拿你妹妹当替罪羊,你还帮凶手遮盖不跟大小姐坦白,难道当真不要你妹妹性命了?”
白扶苏摆摆手,示意白芍不要说话。她缓步走到柜台后面,拈起了枚腌的酸梅子放入口中,似是自家感叹般慢慢说道:“这人呐,都只有一条命。与亲人拿了银子回老家不好么?嫁个人家,再买块田地种些米粮,或是养些鸡鸭猪仔,如此岁月静好……也是福气呐。”
王素梅的眼珠子转动了两下,仿佛意有所动。只听白扶苏又来了句:“三百两白银呐,足可以做个富家翁,一世衣食无忧了呢。”
最后一句终于打动了这丫鬟的心。她咬咬牙:“姑娘是想打听洛姨娘罢?凡是奴婢知道的,这就都告诉您。只望您信守诺言给我和红梅生路。”
于是,洛安然,也即洛海棠的经历头一次在唐衣面前揭了开来。
白云起其实并不是海棠的头一位恩客。在他之前,海棠还被有位叫做康旭的西戎商人包过两年。而王素梅姊妹,也是那时被西戎商人买下,送给这花娘做了婢女。
甚至到了后来,海棠也是被这个西戎商人送给白云起的。
白扶苏听到此处,心中鄙薄不已:爹爹倒真是好胃口呐,也不嫌恶心。
王素梅继续供述:海棠并未与那西戎商人断绝来往,期间还曾珠胎暗结,怀过两次身子都偷偷打掉了。对了老爷时,只推说是身子不适。
前段时间,那个康旭又来了。海棠抱怨说自家身份不方便做事,那康旭便说有法子叫她当上侍郎夫人。
两人在内室嘀咕了半天,不知商量了甚么,当王素梅进去换茶时,正听得那康旭保证说:放心,绝无可能。见丫鬟来了,两人遂闭口不言。
白扶苏仔细的听着,几乎已经可以认定下毒的真凶是海棠和那西戎商人了。但她又总有种感觉,似乎事情没这般简单。她沉吟着问道:“那个西戎商人康旭,如今身在何处?”
只见王素梅伸出一指,口出惊人之语:“奴婢听得眼下府里头是大小姐掌家,您可识得大管家李义么?奴婢虽不知晓那康旭行踪,但康旭在暗他在明,那李义便是康旭的手下。”
“而且,”王素梅犹豫了下,又说道:“奴婢还有种感觉——也许康旭的所有举动,老爷也都心知肚明呢。”
豆大的烛光在屋里闪出一圈又一圈的光晕来,映照得屋里的人脸上也是明明暗暗。
自从那解元街回来后,大小姐已经在这里坐着了,也不知在静静思量甚么,茶饭也不吃。扶苏苑的大小丫鬟们言语步子都变得极轻,生怕打断了姑娘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