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要带着那只不明来历的小鬼离开阴律司,却在门口先后撞见了主簿崔钰的轿子和站岗的程友良。就耽搁了这么两下,阴律司里面忽然就乱了,一名阴差还跑出来喊我回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又不好当做没听见,便转过身来装作严肃的样子问道:“什么事?”
那阴差一脸的慌张,急切地问我道:“将军,您刚才可曾看见有一只鬼仆从这里跑出去?”
我有些心虚,便没有直接回答,只迟疑地摇了摇头。
“没有!”一旁的程友良却很干脆地答道,“我们一直在门口站着,这一早上都没看见什么鬼仆从这里出去过!”
那阴差一听,脸色变得舒缓一些了,抚住心口连道:“呼!那就好!那就好!”
随即他又一脸讨好地对我道:“将军劳驾!我家主簿请您派些人手进来帮帮忙!”
“帮什么忙?”
“阴律司里走丢了一只鬼仆,应该还没有跑出去,只是不知道藏在哪个角落里了。所以想请您帮忙派人进去找一找!”
原来,他并不是要把我当做嫌疑犯来盘查,而是把我当成了今日带队值守的阴将来求助的!
不过,这种事我肯定不想去插手,免得又弄巧成拙。于是我就模棱两可地转过去对程友良道:“你看着办吧。”
这句话在阴差听来,似乎我是在交待手下的阴校,但在程友良听来,我自然就是不想越俎代庖的意思。呵呵,一句话就把我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
程友良点点头对我道:“你先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他随意点了几个士兵,便跟着那名阴差进阴律司里找鬼去了。我松了一口气,疾步而去,离开了阴律司。
回到宿舍,我关紧了门,然后立即将那只鬼仆从锦囊里揪出来,问它:“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什么鬼,竟让崔钰如此着急地搜捕你?”
那鬼左右一瞧,已经不在阴律司里,便觉得安全了,这才放心地答我道:“崔钰着急的不是我,而是他的生死簿……”
我大惊失色,急问道:“难道你偷走了他的生死簿?”
“怎么可能?”那小鬼竟笑了起来,“生死簿其实不是一本书,而是一楼书!”
“什么叫一楼书?难道还有二楼、三楼?”我被它搞懵了。
“嗨,是一栋楼的书而不是一层楼的书!”
我有些恼了,斥道:“别跟我耍嘴皮子了!好好讲话!”
“你别急,听我慢慢跟你说。”小鬼被我吓到了,随后便详细解释道:“阴律司里有一栋楼叫典籍库,分七层,每层又有十几个书架,上面摆满了从古至今所有的生死簿。所以呢,生死簿并不单单只有一本,而是有很多很多本!”
“典籍库里最底下一层存放的就是最古老的生死簿,用最原始的龟甲和牛骨编写,但上面记载的所有人和鬼都早已从世间消亡,剩下的就只是一些记录而已。典籍库越往上层走,存放的生死簿年代就越近,编册的材料也就越新。”
“从周朝时期的生死簿开始,就有用羊皮卷编写的,后来变成了用竹简编写的,还有用绢布编写的。但从汉代开始再往后,就几乎全部都是用特殊的符纸编写的了。”
这小鬼说的这一点细节倒是挺合理的。生死簿与阳间用来记载历史、知识的书籍其实在样式、质地上应该差不多,肯定也会随着书写、记载工具的发展、进步而改变。
“难不成,现在改成用电脑的了?”想到这儿,我很怀疑地插了一句。
“电脑又是什么?”那小鬼却是一脸的茫然。
“是……”我刚想描述一下,又干脆放弃了,“算了,你都在里面待了一百多年,估计这种新奇玩意儿说了你也不懂。继续跟我说说典籍库的事,你是如何能接触到这些生死簿的?”
小鬼便继续讲述道:“每本生死簿就按照年、月、日、时来排列,简要登记每个人的生辰八字、家世和这一生的阴寿、阳寿。因为每个人投胎到哪个家庭,轮回司那里都会有仔细登记,而人的一生寿命有多长也是投胎之前按照前世的善报有多少就算好的了,所以生死簿上才能记载得那么准确。”
“但就是因为每天投胎的人太多了,生死簿也每天都在书写增加,莫说是阎罗王,即使是崔钰也不可能记得住所有人的名字和在生死簿上的位置。于是他就把这种翻书查人的繁琐工作交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