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临近日冕号,这座通体漆黑的空间战列舰给人的压迫感便越强,当陆远望到它时,日冕号就占据满了视野,无论如何环视,都只是钢浇铁铸样的舰体装甲。
密集排列开的廓灯好比这个冷酷外神的一万双眼睛,当然,以古老传说中的神灵来比拟日冕号,某种形式上反而是对日冕号的轻视,
舷窗外,不可计数的无人机群穿梭而过,无休止地维护着日冕号舰体设施,这些“工蜂”哪一只都不比陆远所乘的空天机尺寸小,而负责出舱修补外部零件的工程宇航员光每日总出勤量便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
“注意,一分钟后开始与领航机对接,所有人员,请勿离开座位。”空天机飞行员提醒道,陆远旋即感到脚下震动消失了,意味着空天机的动力在归零。但很快,两架犹如扁平方盒的领航机靠近到空天机机头两侧,伸出电磁拖曳索附着住,方盒四角放下辅助推进器,迅速朝日冕号机库驶去。
穿过机库磁场气闸,空天机停在了一群等待泊入的各式舰船后,不过这也不碍事,此时已经允许搭载舰内接驳飞船了。
伞兵们在陆远背后列的长队排得歪歪扭扭,这些征尘未洗的汉子们不断打着呵欠,疲态尽显。陆远揉了揉微微发红的眼圈,见身旁还有个挂总部饰绪的高级军官侧面相看,勉强道:“地表灰尘比较重。”
“我们都服务于宙盟,上尉。”军官颔首道,他的身材极为高大,以至于能略略俯视着陆远,而陆远也很容易地看到了他鹳骨上一块遮掩在帽檐阴影里的暗色胎记。
“是的,上校。”陆远点头道,这个军官的声音有些耳熟,陆远却记不起究竟在哪个场合听到过,不过他一般也碰不到这种手腕铐着公文箱的总部军官,总部的精贵人儿哪里舍得靴底沾泥。
陆远也不欲多问,沉默片刻,两机接驳,这位总部军官压了压军帽,其上的银绞绳鹰徽熠熠生辉,语气漠然道:“愿你们的牺牲有所价值,再见,陆远上尉。”说罢踏上总部专属的飞行器离去。
陆远有些纳闷这位怎么认得自己,衣服上也没什么铭牌之类的,陆远抛开无关念头,领着伞兵们上接驳飞船,向驻地而去。
第28伞兵大队所属的机动师驻地内人影寥寥,偌大的集结场只有几辆陆战坦克撑场面,鹰谷星地表战斗关乎舰队存亡,容不得机动师不投入一切堪用的作战军备。
这就算是到了家,陆远随便找了个有软垫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挥挥手示意岳东带伞兵们回去,看人走光了,陆远顿时脑袋埋进膝盖里,无言许久,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或许只是单纯的放空思绪。
直到地勤发现了陆远,递给这个浑身邋遢的伞兵一条热毛巾,陆远才不那么颓唐,他大口大口呼吸着毛巾的馨香气,道了声谢,又托地勤去他的单间拿几件干净衣服,他不想脏臭味道传到唯一一个他能彻底松弛下来的小窝里。
笔挺军装换上,神采飞扬的精气神自然溢了出来,陆远也不忌讳,摸出内兜里藏着的钢酒壶灌了几口,然后直接送给了地勤,这个地勤小哥看着陆远快步离去的背影,端着酒壶扔也不是收也不是,无奈大喊道:“嘿!你要去哪?!”
“军法处!”陆远头也不回地喊道。
众所周知,日冕号很大,单是为了五十多万名编员的平时交通,舰内便铺设了密如蛛网的磁悬浮快轨。虽然作战部队全数投放,但这并不干涉文职与工程人员的日常工作。
陆远无视了周围投来异样目光的人群,他对着最近的某个文书女官咧嘴笑了笑,然后掏出一包烟,对着她晃了晃,抽出一根点上,烟气混杂着酒气,一股脑弥漫到她精致的天鹅蓝制服裙上。
在纠察队满站点找人时,正主陆远在监控盲点又淡然自若地抽了好几根,这就是军衔没升到校级前的少数快乐了,只要没植入ai芯片,那么陆远就能耍地风气纠察队团团转,胆子够大,溜溜宪兵陆远也不是没干过。
不过陆远再满腹牢骚,到了舰桥附近,他也不敢乱来了,舰桥担负着整艘战舰的一应事务,而且日冕号作为旗舰,舰桥区额外配有一套听从于远征舰队司令,茹法瑺元帅的指挥机构,连卫兵们都是接受过铁驭训练的精英,防卫不可谓不慎重。
好在陆远不必进入核心舰桥,当然他也没资格进去,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军法处,接待员显然认识这位常客,戏谑道陆远这次又犯了什么错误,是聚众打牌还是违规饮酒,等到陆远说出自己犯的事,接待员不禁竖起大拇